“自然。”

    “謝謝夏蓮jiejie。”錦繡開心地給了夏蓮一個熊抱。

    而在錦繡轉(zhuǎn)身后，夏蓮看著她的背影，嘟囔了一句：“那塊屏風(fēng)真的是弄壞了？”

    次日，錦繡一大早去找了夏蓮，拿回小屏風(fēng)的路上，她的心情正如那逐漸明亮的晨光，一掃昨日的陰霾。

    巧的是，她剛走出來又聽到了丫頭們在低聲八卦著七爺府上那位被喚為小果的丫頭和她老子娘的事，原來不僅是月例，那嬤嬤連小果得的賞賜也要劈手搶了去，小果不愿，又鬧了一番，給大家平添了些笑話。

    聽完之后，錦繡明白過來，七爺昨晚嘴上跟她說的是回頭會讓人查查，其實卻是轉(zhuǎn)頭就給忘得干干凈凈了。倒也說不上失望，畢竟，七爺這樣侯府里的權(quán)貴，又怎么可能會將對她一個小丫頭隨口說的話記在心上呢？

    錦繡迎著風(fēng)，重重嘆了口氣，不自覺地將懷里的那塊小屏風(fēng)抱得更緊了。

    ☆、壽宴

    老太太的壽堂設(shè)在正廳，堂上掛著隆重的橫聯(lián)、壽畫，堂下鋪著紅毯，兩旁擺著壽屏，又襯以奢華的錦帳，規(guī)規(guī)整整。堂屋正當(dāng)中的八仙桌上用金銀鑄造的器皿供著多樣壽食，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便覺得富貴莊嚴(yán)。

    錦繡不動聲色地將那塊空缺的小屏風(fēng)補了上去，又再次確認(rèn)無其他不妥后，趁著拜壽儀式還沒開始趕忙退出了壽堂。

    待時辰一到，老太太身著紅色綢緞新衣，胸前戴著紅花，在眾人的簇?fù)硐虏戎t毯，一步一步走到了壽堂之上。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許是滿身紅色的映襯，老太太慈祥的臉上泛著微微紅光，精神抖擻。

    賓之初筵，左右秩秩。老太太坐在太師椅上，喜笑盈盈地接受著滿堂兒孫和滿座高朋的叩拜和祝賀。

    今日的淮豐侯府，分外熱鬧喜慶。

    錦繡前世是在三太太的院子做事，對于老太太壽宴這樣的侯府盛事只是耳聞，今日才算是真正見識了一回，著實驚嘆。但同時也告誡自己要更加謹(jǐn)言慎行，正如昨晚夏蓮提醒的那般，如此場合，萬不能出現(xiàn)任何差錯。

    但此時，錦繡對面的小丫頭心緒卻全然不同。經(jīng)過昨日的一番設(shè)計和折騰，她們對自己的計劃信心十足，就等著看錦繡當(dāng)眾出糗，看笑話呢，結(jié)果沒想到一早到了壽堂，那塊被她藏起來的小屏風(fēng)竟不知何時已悄然歸位。疑惑良久，她從背后輕輕杵了一下身旁的同伴，示意著屏風(fēng)的事，但同伴也只是搖了搖頭。

    那小丫頭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錦繡，但對方像是早有預(yù)料一般，在她抬眼的剎那，也剛好看了過來，僅這一眼，小丫頭心中的茫然就逐漸變成了費解甚至是不安。只因錦繡那滿臉的云淡風(fēng)輕，仿佛是早就洞悉到了她們悄摸摸做的手腳，又似乎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讓人捉摸不透。尤其是她又想到錦繡定是使了什么不得了的手段，攀了上面的關(guān)系才能找到一樣的屏風(fēng)，更是焦慮不已。

    以至于拜壽禮畢，到了該丫鬟們端上長壽面的時候，小丫頭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反應(yīng)過來。身旁的同伴看出異樣，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但這反倒讓她忽然慌亂無措，再加上一抬頭又剛好收到嬤嬤一記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更是六神無主，導(dǎo)致腳底一滑，就往前摔了出去。

    只聽“哐當(dāng)”一聲巨響，繼而是一片倒抽氣聲，再然后，一切宛如停止了一般，整個壽堂靜寂無聲。

    那盛著長壽面的金碗在落地后滾了兩圈，最后在老太太的桌位前停下來，而碗里的長壽面也被潑在了昂貴精致的紅毯之上，還有幾根“茍延殘喘”的面條掛在桌角，欲斷不斷。若不是大老爺躲得快，也許那碗面就扣在了他的頭上，場面極度難堪。

    少焉，那小丫頭清醒后，“啪”一聲猛地跪在地上，不?？闹戭^求饒：“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老太太饒命！饒命啊……”

    而壽堂里也開始有了聲音，竊笑私語，批評指責(zé)，指指點點。

    老太太一開始被嚇得有些臉色發(fā)白，但看著一地狼藉霎時又氣得脖子都紅了，指著那丫頭嘴巴張張合合一時說不出話來。大老爺離得近，也反應(yīng)的快，不由分說立刻下令：“還愣著做什么，拖下去！”

    幾個丫鬟上前，往外拖著那已磕得額頭流血、嗷嗷直哭的小丫頭。同時，夏蓮給了錦繡一個眼神，幾人一同上前，快速處理了地上的狼藉。

    官宦人家舉辦壽宴，一來為了彰顯身份，二來最主要還是愿求個團圓喜慶、高福高壽。這般莊重的儀式，最最忌諱的就是哭鬧、碎瓷和見血，寓意不祥，十分不吉利，而那小丫頭僅是頃刻間就將這些萬萬碰不得的忌諱全都觸犯了一遍。

    而且，老太太德高望重，地位顯貴，今日攜禮而來的親朋好友也都非富即貴，方才這么一出，多少會給外人留下笑話。

    錦繡看著老太太依然不悅的臉色，以及壽堂內(nèi)人人提心吊膽、如履薄冰的詭異氣氛，還有些驚魂未定。她努力壓著心跳，又在腦海里將剩下需做的事情走了一遍才稍微松了口氣。對于方才的鬧劇，她一樣始料未及。那幾個丫頭藏起屏風(fēng)，又將她騙去七爺?shù)脑鹤舆@一事，她雖十分惱怒，也都記在了心上，但原想的也是在宴會后再找個機會給她們一點點小教訓(xùn)，畢竟對方只是使了個絆子，不是多大的死仇?？烧l料，那丫頭竟做賊心虛，先自己亂了陣腳，反倒鬧出了這樣的無可挽回的荒唐事。

    出了這一段，大家做起事來自然更加謹(jǐn)慎細(xì)心，不敢有一絲絲的大意、懈怠，好在后面的流程如期進行，順順利利。而隨著觥籌交錯，你來我往，壽堂里的氣氛又慢慢熱絡(luò)了起來。老太太的臉上，也逐漸有了笑意。

    當(dāng)然，即使這樣，這事可沒算了了。壽宴結(jié)束，賓客都散去后，除了夏蓮和幾個要跟著伺候老太太的丫鬟，其余的都被喊到了一起，足足二十余人，就是站著，從日昳一直站到了黃昏，不許說話也不給飯吃，連口水都不行。

    前幾日勞累著壽宴的準(zhǔn)備事宜，今日又出了那一檔子事，大家更是提著膽子，心疲力竭。眼看著天色將暗，有一個年紀(jì)小一些的丫頭終是撐不住了，抽抽噎噎地抱怨：“出了差錯的明明是梨兒，我們?yōu)槭裁匆芰P??？”

    “就是啊，我們又沒做錯事?！?/br>
    “可不都一樣嘛，我從清晨到現(xiàn)在，飯都來不及吃上一口呢?！?/br>
    “不行了，我快站不住了?！?/br>
    ……

    悲傷低迷的情緒就像是打哈欠一般，一個傳著一個，原本只是竊竊私語，漸漸開始變得嘈雜起來，哭聲更是此起彼伏。

    錦繡沒有說話，她實在餓得慌，而且這一站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省些力氣總沒錯。就在她強忍著頭暈眼花調(diào)整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