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的那一秒縮了回去。

一項項罪名被提出來，又被確認，直到檢方提出一條，全場嘩然。

沈遙瞬間捂住了嘴，不敢置信的瘋狂搖頭，一遍遍無聲重復(fù)：“不會的，不會的，阿意……”

法官的法槌敲擊，示意安靜，然后在肅靜的庭上，重復(fù)了一遍指控問他：“沈雋意，對于諾拉·鉑西死亡的指控，你有異議嗎？”

全場的視線全部落在了沈雋意的身上，就像是被困在數(shù)百個白熾燈下的飛蟲，無處可躲，也沒打算躲。

他側(cè)頭，朝傅清疏看了一眼，見他眉眼深沉的看著自己，像是隔了一條銀河兩端，卻能感覺到他輕聲的安撫。

沈雋意把視線收回來，挪到沈開云的臉上，冷冷地掃過他，又落向法官的方向。

“沒有?！鄙螂h意不卑不亢的直面指控，將那段染了血的過去逐字逐句的說出來，微沉的聲音在法庭里甚至有了些微回應(yīng)，如同法槌敲擊在心臟上，聲聲泣血。

莊嚴(yán)的法庭內(nèi)原本就氣氛緊張，律師之間的交鋒更是劍拔弩張，他這些話一說完又蒙上了一層晦暗的陰影。

法官都不自覺的紅了眼睛，不動聲色的輕吸了口氣，讓闡述結(jié)束的沈雋意坐下，又詢問沈開云，進行接下來的罪行判定。

冗長又條理清晰的審判過程非常長，中間沈開云犯了病暫時休庭，沈雋意有些疲憊的靠在椅子上，和老鉑西說了這個消息。

他那邊也是實時接收到消息，卻也沒表現(xiàn)出太開心，信號兩端只是兩個失去了女兒和母親的普通人罷了。

所謂遲來的正義，只不過是將掩埋于人世的傷痕揭開給所有人知道。

再次開庭時，沈開云的精神更加不好，讓沈雋意瞬間想到了諾拉，有人給他用過藥？

他回過頭看了眼嚴(yán)保，微微蹙眉，他恨沈開云入骨，也想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到底沒有做。

嚴(yán)保偏過頭，躲開了他的視線。

審判進行的很順利，一項項罪名都成立，葉先令和尤靜云被平反，諾拉·鉑西得到了公正，沈開云被判處死刑。

沈雋意結(jié)束諾拉·鉑西生命時年僅九歲，不具備完全刑事能力，又長期生活在沈開云的陰影，及諾拉的痛苦影響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她的誘使做出了自己并不知道后果的事，所以不予判刑。

庭審結(jié)束，沈開云被推回去，等待擇日行刑。

沈雋意遠遠的看了他一眼，斜靠在輪椅上幾乎坐不住，拘束帶仍舊綁著，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是否后悔。

一切前塵仿佛都隨著他的遠去而塵埃落定，這個攪動了幾十年風(fēng)雨、傷害無數(shù)人的“惡魔”終究難逃一死。

傅正青以共同研發(fā)禁藥、經(jīng)營制藥廠、用活人試藥等罪名同樣判處死刑。

葉先令也活不過來了，諾拉遭受過的痛苦也不會消逝一分，那些受了禁藥侵害的人也不會活過來，健康起來。

傅清疏用得少，又有他來抽取信息素提取液養(yǎng)著，別人呢，沒有人養(yǎng)著的就只能痛苦等死。

他吃一顆槍子解脫了，被他害的那些人又怎么該找誰說理。

出了法院大門，沈雋意一直沒說話，傅清疏也沒說話，只是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并肩往前走。

兩人都沒開口，也沒人確認方向，或是要去什么地方，就這么一直走。

到了一個拐角的地方，沈雋意忽然一把拽住傅清疏的手臂將人扯進了懷里，肩膀細細碎碎的顫抖。

“結(jié)束了，結(jié)束了?！备登迨枧呐乃谋?，低聲安撫：“都結(jié)束了?！?/br>
沈雋意把頭埋在他的頸窩，低低地“嗯”了一聲，攥著他手腕的手指越發(fā)緊了，“傅教授?！?/br>
“嗯？”

沈雋意每次喊傅教授的時候都沒好跡象，在一起之前是譏諷他，在一起之后是調(diào)戲他，這次卻不知道為什么，傅清疏伸手扣住他的掌心，等他開口。

沈雋意與他掌心相貼，呼吸在頸窩里一遍遍描摹，過了很久也沒開口。

傅清疏從他懷里仰起頭，伸出雙手捧住沈雋意還帶著掩飾不掉痛苦的臉，說：“沈雋意?！?/br>
“嗯?！?/br>
“我叫傅清疏，今年三十歲，是個Omega，在平城大學(xué)任教，有一段不良過去，但如今已經(jīng)改邪歸正，請問?！备登迨柩銎痤^，吻上他，輕問：“你愿意娶我嗎？”

沈雋意整個人一震，眼睛里閃過一絲意外，沒有想到他會在法院門口，這個時機提這件事，瞬間被洶涌而來的情意淹沒，死死地將他禁錮在懷里。

“娶！”沈雋意聲音發(fā)抖，補了句：“砸鍋賣鐵都娶?！?/br>
傅清疏知道沈開云死一萬次，沈雋意也不可能真心開心起來，諾拉始終是他一輩子的陰影和心結(jié)，只能用別的法子轉(zhuǎn)移他的痛苦。

肩背被箍的生疼，傅清疏卻沒有掙扎，而是任由著他宣泄內(nèi)心的壓抑的情緒，靜靜地承受。

良久。

“沈雋意，我們要個孩子，好不好？”

沈雋意剛才還是驚訝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震驚了，雙眼瞪大看著傅清疏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連呼吸都快忘了，呆呆的看著他問：“你說、說什么？”

傅清疏看著他，漆黑的瞳眸像是溫潤的一汪海，能讓人溺斃在里頭。

沈雋意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胸腔里的狂喜和懷疑又糅雜了幾分想不明白的情緒，幾乎把他逼瘋了，傅清疏說要個孩子。

他說想要給他生個孩子！

他那么排斥做一個Omega，為什么會愿意給他生孩子，是為了安慰他？還是……

沈雋意從狂喜到冷靜下來，只用了半分鐘不到，便說：“不要?！?/br>
這次換傅清疏愣了，“你不喜歡？”

沈雋意說：“我不想勉強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能給我生孩子的Omega?！?/br>
傅清疏臉上浮起淡淡地笑意，他不像沈雋意那樣嬉笑怒罵都酣暢淋漓，內(nèi)斂又克制的勾起一點弧度，卻一下子掐住了心尖最脆弱的地方。

他說：“你敢不要?！?/br>
沈雋意盯著他的臉，試圖判斷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心情，發(fā)覺他的笑意從溫軟變得微涼，立馬道：“要要要！”

傅清疏臉色稍緩，斜睨了他一眼說：“完整說一遍。”

沈雋意光天化日的抱著他的腰，仰頭大聲的重復(fù)了一遍：“我不想勉強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能給我生孩子的Omega?！?/br>
傅清疏臉色一變：“你！”氣得扭頭就走。

沈雋意見他生氣了，忙一把扯住他的手腕一拽低頭便吻了下來，咬著他的嘴唇低聲改口：“老婆，給我生個孩子?！?/br>
傅清疏心臟咚的一聲落在地上，這才發(fā)現(xiàn)他是故意逗自己，伸手要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