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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新歡舊愛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2

分卷閱讀82

    戀時,再去告訴白珍,順帶叫白珍替她保守秘密??伤@個決定無非是一種拖延,一種恐懼下的妥協(xié)。

“我對不起她的感情?!彼纯嗟南耄骸翱墒恰@又能怎么樣呢……她那時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因為她有錢,有家庭,有個元老父親……世俗對她有所厚愛,她對世俗無所畏懼……我是比不上她的……”她的雙手捂住了眼,落下真真假假的淚,心中不知是妒忌還是惋惜。

沈文昌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經有了這樣一個危險的伏筆,當天下班以后還是回了家,想要和白珍談一談。白珍的一雙眼略微紅腫著,對著鏡子用一只冰過的瓷調羹敷眼睛。她不著脂粉,面上只搽了一層清油,穿著本白的繅絲睡衣,整個人像一具瓷器,堅硬而易碎。連帶著這一整個房間都幽冷了,像是梅雨天里,那貼滿了瓷磚的房間,陰濕而腥氣。她沒有坦白自己跟蹤鄧月明的舉動,只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問他:“昨天晚上怎么沒有回來?”

沈文昌靠在門邊,垂著眼皮,仿佛是有些賭氣:“為了氣你?!?/br>
白珍“撲哧”一聲笑出來,手上不穩(wěn),瓷調羹落在地上,碎成了兩段。她笑罵沈文昌:“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脾氣!”,捂著嘴笑起來,笑著笑著,眼里盛滿了淚水,終于哭了出來。沈文昌立刻走過去,把碎調羹一踢,彎腰抱住了白珍。白珍哭著罵他:“你把……把調羹踢到毯子上,怎么弄出來……”

“扎到……扎到腳怎么辦!”

“你們男人一點都不懂……”

“你們男人一點都不懂!”她整個的頭臉埋在沈文昌的懷中,黑長的卷發(fā)披散在背上,像夜里山間蜿蜒而下的河。沈文昌親吻她的頭頂,無聲的嘆息著。

“可我……又很高興你氣……氣我……”白珍慘然的笑著。她是極聰明的,沈文昌展示出來孩童般的愛,取悅了她,又讓她喟嘆著,喟嘆著自己先前的懷疑。若那日她沒有走進小公館,若那日她沒有聽從母親的話??捎行┦率遣恢v道理的,一經開頭就不會停止。

沈文昌本該動容,可他遇到了鄧月明,那一閃而過的落淚的眼,沉默而無奈的笑意,叫他在無形之中,把自己的愛分出了三六九等。

他知道鄧月明的危機暫緩了一步,可只要有一個白老太太在,白珍會永遠對他有所懷疑。他解決掉了自己身邊的盯梢,可家里還徘徊這許多的眼線,鄧月明身邊還布著好幾雙的眼睛。無論還是家里還鄧月明身邊,動一動都很叫人懷疑,像是此地無銀。

他還要當心無孔不入的76號警衛(wèi),得毫無破綻的去做唐將軍交代的事情。百樂門請徐師長吃飯,要錯開入座的時間,生怕別人撞到他與軍部的人有聯(lián)系,當他私下結了黨羽。更怕徐師長這種人東窗事發(fā),牽連到自己。

徐師長也謹慎,入座以后挑了一些平常見聞談著,又點了一只烤鴨,只說:“這個師傅北平來的,手上功夫好啊,祖?zhèn)鞯?!北平人吃鴨子講究先片,我叫他上來露一手瞧瞧?!?/br>
“我來這里是從來沒想過點鴨子的,我這個頂怕腥氣?!鄙蛭牟χ秒S身鋼筆寫紙條:“11月1日,公事房我值夜班,可請留守警衛(wèi)夜宵?!?/br>
“人我?guī)霃N房,上夜宵時可去周辦公室?!?/br>
照例是寫一句,看一句,燒一句。徐師長笑道:“烤鴨不腥氣,包管你吃了還想吃,嘿,吃了想請這個大師傅上門做給你吃!”

“好啊,不好吃我不結賬,這頓你請。”沈文昌的聲音像是帶著笑意,一張面色卻肅然,寫道:“失敗了怎么辦?”

又寫:“失敗了會牽連你?!彼怪郏鸭垪l放入煙灰缸。他知道徐師長必須把他弄出來,他如果折在76號里面,一定會把所有的上峰供出來——他不是那樣崇高的人,他做得出拉墊背的事情。

徐師長寫到:“錄音呢?”徐師長招安的錄音。

“一處只有我知的房產里。”

“帶足警衛(wèi),沖出76號的門,我的人帶你過江。從杭州去重慶?!毙鞄熼L寫到,又笑道:“要不要帶你太太去玩?”

對了,他如果真的要走,上海這邊的人也要動一下。壯士斷腕,也是大傷筋骨。一號白天的時候,就應該叫白珍出門,去江上的船里的等他。資產處理現(xiàn)在是來不及的,何況一旦錢財大有變動,容易引起注意,只能零碎的變點現(xiàn)金出來。他帶一個白珍,就等于帶了一整個白家,今后的經濟應該是不會太壞的。

還有月明。

“萬一事不成,送出月明?!彼椭^,卻自下而上的盯著徐師長:“76號知道他是我的人?!?/br>
徐師長只是笑著點了頭,看沈文昌的眼神很復雜,要是沒料到他這時候會想到一個戲子。

沈文昌開始盤算自己手里能變現(xiàn)的錢,月明那里也得送過去一筆。他忽然開始后悔,自己平常沒有給月明置辦一點東西,甚至也沒有留點現(xiàn)錢——五萬塊哪里夠!現(xiàn)在臨近逃難,手忙腳亂的。他又想,要是真的要走,那自己真是成了月明生命里的飛來橫禍。“可這樣也好。”他想:“一個人不見得會記得自己曾經的快樂,可一定會記得自己遭過的大罪。他會永遠的記得我?!?/br>
沈文昌想到遠處有份永不磨滅的感情,無論他好與壞,都留在別人心里,便自顧自的微笑起來,提筆寫道:“先看著,到時候人我再領著踩個點?!彼岩粡埡喒P的地圖塞到了徐師長手中。這時候衛(wèi)士來敲門,送進一個廚子打扮的男人。那人一張似方似圓的臉,中等身材,笑起來像一團白胖的霧,不笑的時候像一張正午的影,最合適做特務的形容,因為毫無特點,能自動隱形在人海里。

沈文昌對他笑一笑,垂眼又點了一顆煙。洋火橙紅的光照在他的手上,染出一片溫暖的色,可指間卻是涼的,一段一段手指的關節(jié)像箍滿了皮筋,僵硬,頓痛,血流不到指間去。

“硬仗啊……”他心里頭想:“危和機的開端?!?/br>
第55章

沈文昌給鄧月明送了一筆錢,盧布法幣和小黃魚混在一起,零零碎碎湊了一整只手提箱子。送錢的衛(wèi)士站在門口道:“沈先生說先放你這里,不要對外面講。”

“是什么?那沈先生什么時候來拿?”鄧月明問他,他只說:“等下你自己看看。他來拿應該是快的?!敝v完也不再多言,摸著黑下樓去了。鄧月明拎著那只箱子站在玄關,慶哥在樓上喊問他:“是誰?怎么回事?”

“隔壁的來借洋火?!编囋旅鲬躲兜目粗掷锏奶嵯?,忽然回過神,跑到陽臺往下看去,那個衛(wèi)士沒有開車,沒有提燈,整個人像個影子一樣融入了黑夜。沒有人知道他來過,也沒有人知道他送了什么東西過來。

他輕聲跑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