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醫(yī)療水平……

    爺爺會死嗎？她不敢想也不愿想，但這個問題卻一直在腦子里循環(huán)。

    唐姣隨后趕到，問她：“槐槐，出什么事了？”

    盛慕槐說：“我爺爺進醫(yī)院了，我要立刻回家。姣姣，我沒時間了，麻煩你幫我向老師請假?！?/br>
    她急匆匆地回宿舍拿上錢和證件，背著背包就往校外跑，卻被保安攔下了：“干嘛呢？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br>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急昏頭了，都忘記學(xué)生無故不能出校了。

    正在這時，李韻笙的校長配車出現(xiàn)在門外，盛慕槐眼睛一亮，趕緊揮手?jǐn)r住了車。

    車在校門口停下，李韻笙把車窗搖下來，問：“慕槐，什么事兒？”

    “校長，我爺爺病危，我要立刻趕回去，您讓保安通融一下吧?！?nbsp;盛慕槐請求說。

    “你爺爺病危？” 李韻笙的臉色一下嚴(yán)肅起來，立刻打開車門說：“快進來，你要去火車站是不是？我捎你去?！?/br>
    盛慕槐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當(dāng)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轎車掉轉(zhuǎn)車頭，往前門火車站開去。

    盛慕槐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手上還戴著爺爺送她的紅寶石戒指，下意識地用左手一遮。可是她心中突然一凜，爺爺不僅是她的爺爺，也是李師伯的師弟。爺爺還是辛韻春??！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爺爺真的不在了，那師兄弟兩個不就天人永隔了嗎？

    復(fù)賽那天李韻笙喝醉的模樣，以及他坐在那間窄小的屋子里，呆呆看劇照的身影又浮現(xiàn)在她眼前。

    他們在一個科班長大，又一起組建戲班，一起巡演。這么多年，難道就是這個結(jié)局嗎？

    “槐槐，你還好吧？別急，吉人自有天相，你爺爺一定會挺過來的?！?nbsp;李韻笙安慰她。

    盛慕槐艱難又決然地移開了左手。

    那只碩大的鴿血紅寶石鉆戒陡然出現(xiàn)在李韻笙的面前。

    這——李韻笙瞳孔一縮，這是韻春的戒指。

    “這是教你辛派的師父給你的嗎？”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問。

    “不，不是?！?nbsp;盛慕槐看著戒指低聲說：“是我爺爺給我的。他的名字叫盛春?！?/br>
    “盛春。” 辛韻春的本名。

    李韻笙的身體顫抖了，他突然拿起盛慕槐的手腕把它拉到面前，那紅寶石戒指還像當(dāng)年一樣流光溢彩，燦爛光華。可是卻不再戴在原主人的手上。

    盛慕槐的爺爺就是韻春，可盛慕槐的爺爺剛剛病危。

    他放開了手，盛慕槐能感受到老人手上磨出的厚厚繭子，以及那寬厚手掌下的虛弱。

    “我和你一起去，我要見到他?！?nbsp;李韻笙說。

    什么教務(wù)，會議，新秀賽評委，都不如師弟重要。

    盛慕槐點頭。

    下了車，李韻笙托關(guān)系買了最快的車票。盛慕槐一路上都在祈禱，爺爺這輩子過得太苦了，好不容易熬出頭，她還沒有讓他享過福。老天爺，如果你有眼睛，就不該讓爺爺出事。

    “你爺爺他，這些年過得好嗎？” 李韻笙輕聲開口。

    “……不太好?！?nbsp;盛慕槐回答。

    她想，確實該在李韻笙見到爺爺之前給他打個預(yù)防針，她不想讓李韻笙在爺爺面前露出驚訝或者錯愕的目光，那一定會讓爺爺很不好受。

    “他臉上被劃了一道，破相了。我們原來一直靠糊火柴盒，撿廢品，看大門為生。后來我們加入了鳳山京劇團，爺爺給戲班子拉胡琴，又教我們唱戲，快樂了許多，只是他始終沒有再登過臺了。爺爺他，他不想讓以前認(rèn)識他的人知道，他這輩子太苦了……” 說著說著，盛慕槐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

    “他一定很難過?！?nbsp;李韻笙的心揪起來，師弟是那么要體面，那么愛美的一個人吶……難怪他再也不肯見自己?？墒撬趺磿谝膺@些事情呢？

    “是啊，可是爺爺從來不說。” 小時候，因為臉上的疤，他們被許多人歧視、嘲笑過，可是爺爺從來都沒有在那些嘲笑的人面前露出任何難過的表情，只是捂住她的耳朵，不讓她聽那些閑言碎語。

    原來從小爺爺就那么愛她，體貼她。

    盛慕槐捂住眼睛，無聲地靠在窗戶上流淚。

    火車終于到站了。她和李韻笙打了一輛三輪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人民醫(yī)院。

    問了好幾個人以后，才終于在病房外找到了于學(xué)鵬，他看到李韻笙時明顯有些驚訝。

    盛慕槐急急地抓住他問：“班主，爺爺怎么樣了？”

    “清醒了一會兒，現(xiàn)在睡著了?！?nbsp;于學(xué)鵬緊皺眉頭：“你進去看看他吧，醫(yī)生說他年紀(jì)大了，情況也不容樂觀。如果再次陷入昏迷，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還有，千萬別刺激他?！?nbsp;他補充一句。

    李韻笙本來跟在盛慕槐的后面，聽到這話又停下了腳步。

    盛慕槐回過頭輕聲說：“師伯，您先在外面等等吧。我先看看爺爺，等他睡醒了，慢慢跟他說?！?/br>
    李韻笙點頭。

    她走進房間，看到爺爺躺在一張窄小的床上，鼻子上還插著吸氧管。

    他的身體被白色的被子包裹著，單薄的幾乎沒有起伏。什么時候爺爺已經(jīng)這么瘦弱了？

    剛剛穿越的時候，爺爺?shù)纳碜诉€很挺拔，即使破了相，人也求個干凈清爽，從來都打扮得體體面面。

    她走過去，輕輕握住了爺爺枯瘦修長的手。

    盛春的眼睛動了幾下，睜開了。

    第74章

    爺爺還很虛弱, 意識不是很清楚。

    盛慕槐兩只手都握住他的手，在他身前輕聲喚：“爺爺?！?/br>
    盛春看向了她，眼神先是如嬰孩般的一片迷茫, 慢慢慢慢地才聚攏了些，將她認(rèn)了出來。

    “槐……槐?！?nbsp;他艱難地從口中吐出兩個字, 一半邊的臉和身體不能動彈。

    盛慕槐心中酸脹，強忍住淚, 安慰他道：“爺爺, 槐槐回來看你了, 你很快就會沒事的?！?/br>
    盛春嘴唇顫抖著，費力地往上揚了揚。

    他張嘴說了些什么，盛慕槐聽不清，把耳朵湊在他身邊，才聽到他說：“我好難受……”

    盛慕槐的眼淚唰就下來了。

    “沒事的，很快就會沒事的，爺爺你還要聽槐槐唱戲呢?！?nbsp;盛慕槐反復(fù)說。

    “戲——” 爺爺口齒不清地呢喃，半閉雙目, 似乎意識又陷入了混沌。

    盛慕槐于是蹲在他床邊，小聲給他唱：

    “海島冰輪初轉(zhuǎn)騰，見玉兔哇，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 乾坤分外明，皓月當(dāng)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

    辛老板扮的楊貴妃模樣猶在眼前, 唱著唱著，她的音調(diào)變成了從來沒有過的荒腔走板。她看見爺爺?shù)难劢橇飨乱恍袦I來，他用虛弱地聲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