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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兩柄鋼刀俱揮舞的嗖嗖作響,徑直向著其中一個黑衣人撲上去,一刀刺穿了他的喉嚨。數(shù)度苦戰(zhàn)之后,終得一息喘息。他們這幾日也在海邊尋了不少漁民查問,愈是詢問,心中便越是膽戰(zhàn)心驚——這幾年來,他們竟甚少見著倭寇的身影,唯有朝廷的船時不時在海上擊退幾艘不知是何人的船艦,然而實則,除卻今年,并不曾有倭寇上岸。寶玉將這些個雜散的信息俱記于心中,待到尋到了個暫可避身之所時,他便蹲在地上,拿著根樹枝寫寫畫畫了半日。李陣見他此舉,不由得好奇地湊過身來:“賈虎賁,這畫的是何?”“南海的行輿圖?!睂氂耦^也不抬,白皙的手指專注地捏著樹枝,于地上又添了一道線。李陣大驚:“虎賁竟有畫圖之能?”不怪乎他有此問,古來繪圖之事,皆需要親腳一步步走過丈量,方可繪制出大致方位來。這些人往往皆是被重用的人才,尤其是用兵打仗之時,更是十足珍貴、不可或缺的。更何況南海地勢十分復(fù)雜,州縣甚多,縱使拿著輿圖,也不一定能看得清楚。而如今,寶玉不過在張家二爺處學(xué)過些許,當(dāng)日能指出那道小徑已然是意外之舉,如今,竟能將這南海輿圖整個默下來么?!李陣張大了嘴,一時間看向?qū)氂竦哪抗庵幸膊挥X多了幾分欽佩:“小花大人好腦力!”寶玉手下的樹枝一頓,詫異地回頭望他:“......你叫我什么?”不遠(yuǎn)處歇息的兵士聽聞此問,俱提起了一顆心,默默豎起了耳朵。李陣這才恍覺,自己被寶玉這突如其來的一手所震懾,竟一時間口無遮攔將他們?nèi)粘:皩氂竦慕蟹ńo說出來了,登時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未免寶玉再問,只得強(qiáng)笑道:“我是說,小華大人......”寶玉目光更加詫異,認(rèn)真道:“我們這處,并無姓華的。”“虎賁有所不知,”李陣一閉眼,干脆開始胡編亂造,“我自幼便十分仰慕于華佗,方才說起輿圖一事,不知為何,忽的就想起了華佗當(dāng)年征戰(zhàn)南北、運(yùn)籌帷幄的模樣,因而情不自已贊了一句——”寶玉:“......華佗他,似乎是個神醫(yī)?”什么時候改行做將軍的?“是......嗎?”李陣訕訕撓了撓頭,干笑道,“都差不多,差不多,哈哈?!?/br>差的多了好么!一眾暗暗聽著這邊兒動靜的兵士都不由得扶額。好在寶玉滿心都在自己筆下繪制的這幅圖上,并無心去死揪著李陣的錯處不放。他緊緊盯著倭寇進(jìn)犯的路線,再看大軍潰敗之處,竟是在一處易守難攻之處被倭寇大敗......他愈看愈是覺著奇怪,再細(xì)想這些日子所見所聞,忽的如醍醐灌頂,突然站起了身來。李陣詫異道:“賈虎賁?”寶玉渾身都在顫抖,說不出是惱怒還是別的什么更多一些。他咬著牙,一字一頓道:“這是一個圈套。”眾兵士皆滿心不解。“南安郡王拿了這南海的百姓做幌子......”寶玉眸里都燃起了熊熊的火光,“什么倭寇進(jìn)犯,初時不過是他令朝廷派來援兵的一個說法罷了!假裝不敵被擒,待到朝廷大軍來到,便將其悉數(shù)吞掉,以此來壯大己方勢力,擁兵自重!”只是后來,只怕是南安郡王自己招來了餓狼,與倭寇條件不曾講好,這假被擒反而變?yōu)榱苏姹磺?。他先前不過是象征性地還擊一下倭寇,哪里知曉自己竟真淪落為了對方手中的人質(zhì)?擁兵自重的下一步是什么?便是為人皇!所以他們前腳還未從營地出發(fā),后腳倭寇大營已然準(zhǔn)備好,只等待他們進(jìn)網(wǎng)了;所以這一路來,除卻倭寇并皇命之人,還有不少當(dāng)?shù)毓賳T派人截殺——為的是什么?不過是怕被他們看出來,想著先下手為強(qiáng)罷了!再往深處說,興許也有拿朝廷大軍換回南安郡王的主意,只可惜寶玉只帶了五百人前來,尚且不足以填飽餓狼牙縫。當(dāng)?shù)毓賳T便只得選擇了一條路走到黑,孤注一擲,打算令寶玉葬身此處。寶玉終于看透,登時怒不可遏,簡直恨不能去質(zhì)問南安郡王,究竟將這天下百姓視為何物——只是他怒過之后,便覺著一陣心灰意冷。他如今已然是自身難保,便是看透了這局,又有何用?圣和帝不會信,眾大臣不會信,南安郡王說不準(zhǔn)會反咬一口,說寶玉自己有不臣之心,妄圖栽贓于他。自己這身份已然如此尷尬,如今又面臨著三方人馬截殺,已然不太可能活過十日,就算是為這南海百姓不平,又能如何?時至今日,寶玉第一次知曉了,自己究竟是何等的無能為力。當(dāng)日村中那位父親的凄厲哭聲猶在耳畔,他甚至允諾了要與對方報仇,可自己已然淪落到了這般境地,朝不保夕,甚至連茍且偷生都變?yōu)榱艘环N奢望。他頭一次覺著絕望起來,呆呆地看著外頭暗沉沉的天和瓢潑大雨,輕聲問:“你說這雨,何時能停呢?”李陣默不作聲,顯然也已經(jīng)想到了前面一層。他默默在寶玉身旁坐了下來,一同看向被大雨模糊了視界的外頭。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下來,身上的衣袍濕淋淋地貼著皮rou兒,眾人餓寒交迫,在這座破廟的屋檐下瑟瑟發(fā)著抖。寶玉無意識地望著遠(yuǎn)處的雨簾,忽的在這暗沉沉的天地間,看到幾抹逐漸靠近的亮色來。那是正在靠近的、跳動著的紅纓。敵人已經(jīng)追來了此處?李陣心內(nèi)一驚,猛地站起身:“快些進(jìn)去先躲一躲!”可是寶玉仍大睜著眼看著遠(yuǎn)處,一時間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那不是倭寇、也不是府兵的旗子......”那旗子在雨中飄動著,周遭兒用赤色的祥云紋鑲護(hù),里頭銀色的大字龍飛鳳舞出一個“柳”字。兵馬在雨聲之中愈行愈近。為首的將領(lǐng)看起來很是陌生,烏發(fā)皆濕淋淋地貼于臉側(cè),可周身氣勢絲毫不減,縱馬行來時,馬蹄的每一次踏動都令人心中發(fā)顫。待到行至不遠(yuǎn)處,這年輕的將領(lǐng)徑直翻身下馬,踏著遍地的水漬,一步步向著他們走來。李陣被對方的氣勢驚了下,扭頭想問寶玉可知對方是誰??伤み^頭去,方才發(fā)現(xiàn),小花大人的眼底都隱隱發(fā)出了光芒來,低聲道:“寒煙?”將領(lǐng)走的更近了些,一把將寶玉從地上撈起來,狠狠地箍進(jìn)了懷里。“還好......你無事。”李陣:......這什么狀況!眾兵士:......等等,放開我們的小花大人!作者有話要說: 眾兵士:等等等等,誰允許你靠近小花大人的?我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