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繼續(xù)留在顧家，但是宣武將軍的遺孀同兒媳婦必須得嚴加看管。”

    何大人輕輕嘆了一口氣，“過兩日宣武將軍的靈柩運送回京，若是確定他有罪，陛下為了平息沸騰的民怨，開館鞭尸……”

    顧瑤打了個寒顫，“聽說宣武將軍父子尸身都被射成了篩子?！?/br>
    “哎，你不懂。”

    何大人摸了摸額頭的汗，“你先帶著宣武將軍的幼子回去吧，省得一會兒，你難做?！?/br>
    “京城百姓對宣武將軍的恨意并不比外面百姓少?！?/br>
    再怎么說，顧瑤都是個小姑娘，太殘暴的場面不適合她。

    顧瑤走到顧瑾跟前，“三哥，我們適合留下他嗎？”

    顧瑾在一眾五六十歲的官員中，顯得年輕得過分。

    不過他氣勢沉穩(wěn)，鎮(zhèn)得住場面，不是所有上了年歲的官員都能壓住顧瑾。

    “無妨?！鳖欒鄣组W過欣慰，“小妹比出京時瘦了一些，娘同祖母都很擔心你，你先去給她們請安吧，父親今日怕是出不了宮了，你無需為父親cao心，陛下對父親恩寵有加，絕不會責怪父親擅自收留宣武將軍的幼子?！?/br>
    “這件事……”

    “小妹?！?/br>
    顧瑾微微搖頭，“涉及鎮(zhèn)國公，陛下不好處置，你還是別問了，因為我也不知道?！?/br>
    “好，那我先回去了，三哥入宮的話，幫忙照看父親，他對宣武將軍還是……有善意的?！?/br>
    顧瑾點頭。

    鎮(zhèn)國公的短處被皇上捏在手中，皇上完全可以憑此讓鎮(zhèn)國公對陸錚放手，否則皇上不至于讓百姓對宣武將軍如此敵視，而不加以引導。

    可是顧瑾并不希望陸錚成為太子。

    等陸錚凱旋，博弈才會進入到高潮。

    顧瑤悄悄帶著少年回了顧家。

    顧四爺狠狠享受了一把京城百姓的吹捧，等他入宮，跪在隆慶帝面前時，隆慶帝少說等了他半個時辰。

    太監(jiān)總管悄悄瞄了瞄隆慶帝的面色，方才皇上等得不耐煩了，可沒少嘀咕處置永樂侯。

    “起來?！?/br>
    隆慶帝一把拽起顧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他半晌，“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不在您身邊，日子過得苦啊?！?/br>
    顧四爺眼圈紅了，“臣從出生到現(xiàn)在，所有吃過得苦都沒這次多，臣有半個月沒rou吃，陸侯爺還不讓臣吃飽，半夜逼著臣騎馬趕路，他還……還昏過去，讓臣帶著殘兵轉(zhuǎn)移?！?/br>
    “陛下，臣再也不信女婿是半個兒子啦?！?/br>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恩寵

    隆慶帝嘴角微抽。

    顧四爺繼續(xù)哭訴，“別家人的女婿多照顧老丈人啊，可陸侯爺卻讓臣擔驚受怕。本以為碰見他之后，臣就不用再遭罪了的，結(jié)果臣沒一刻輕松自在，還被一群寡婦纏上了?！?/br>
    “陛下，以后誰再同您說陸侯爺即便出征也有大少爺般的好享受，您一定不能信。”

    “哪個京城闊少啃干巴巴的饅頭？喝冷水，還說怕敵人發(fā)現(xiàn)而不讓生火，您不知道半夜有多冷，臣把所有衣服都裹在身上依然凍得睡不著?！?/br>
    顧四爺大肆渲染征戰(zhàn)的不容易，因是他親身經(jīng)歷，即便夸大一些實際情況，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經(jīng)歷了這么多天的折磨，臣能不瘦嗎？”

    顧四爺再次跪下，拽著龍袍一角：“臣再也不離開您了，外面的日子太辛苦，陸侯爺答應瑤瑤同您要好好照顧臣的，他說話不算數(shù)！臣都不想認這個女婿了，臣想來想去，還是陛下對臣最好?！?/br>
    淚灑衣襟，顧四爺顯得憔悴而可憐。

    隆慶帝心軟得一塌糊涂，“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等錚兒凱旋，朕命他同你賠罪?！?/br>
    “沒想到錚兒再外征戰(zhàn)這么艱難，他從來不同朕說，不是你同朕說了實話，朕還以為他如同朝臣所說衣食都不差呢?！?/br>
    “陛下，征戰(zhàn)的將軍太辛苦了?！?/br>
    顧四爺感慨，“想做富貴公子就不能去做將軍，陸侯爺原本不需要去做將軍的……”

    隆慶帝剛想點頭，又聽顧湛改口，“不對，若是他不曾領兵出征，不曾受過那么多苦，也不會有今日，陛下，辛苦的確能磨礪人?！?/br>
    顧四爺伸出雙手，手心有不少的繭子，“當初臣同您一起回京的話，臣就不會收留宣武將軍的幼子了，臣更不會見到終其一生難以釋懷的悲壯慘烈的犧牲場面?！?/br>
    “顧湛……”

    “臣難受?！?/br>
    顧四爺仿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抱著隆慶帝的大腿嚎啕大哭，“到處都是死人，鮮血成了唯一的顏色，臣被斷臂殘肢絆倒了……嗚嗚嗚，晚上一直做噩夢，陸侯爺昏厥醒不過來，臣真怕他……”

    隆慶帝能說什么？

    任何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斥責顧湛君前失態(tài)？

    別逗了！

    隆慶帝都快心疼死了，猶如他把一個天真的小少爺扔到了殘酷的疆場上，他只有深深的自責同心疼。

    對顧湛如此。

    對……陸錚也是心疼的。

    當初陸錚出征時也是剛剛成年，哪怕陸錚天分再好，一個少年經(jīng)歷疆場的悲壯時，陸錚也是痛苦害怕的。

    他為了鎮(zhèn)國公請封長子為世子的事，竟然準許陸錚出征，讓陸錚以戰(zhàn)功封爵！

    隆慶帝想到陸錚回來之后，對他多了幾分難以察覺的疏遠！

    “別哭了?！甭c帝輕輕摸著顧四爺?shù)哪X袋，“不怕，錚還好好的，你也順利回到京城，顧湛，你們都很好！”

    換一個人未必有顧湛的運氣，也未必能讓陸錚信任。

    “你做得比朕想到的最好結(jié)果還要好！”

    隆慶帝很驕傲，顧湛所作所為堵住所有人的嘴巴。

    以后他怎么寵愛封賞顧湛都沒人敢多嘴。

    “臣讓陛下為難了，宣武將軍……反正臣是覺得他死得很悲壯慘烈，您高抬貴手?！?/br>
    “顧湛?！?/br>
    隆慶帝語氣多了幾分無奈，“宣武將軍的案子，你就不要管了，朕也不想讓你失信，不管最后如何定罪，朕答應你不追究他的幼子！讓你送他去江南重新開始，給他留下一條根，其余的，朕不能答應你。”

    “臣叩謝陛下?！?/br>
    顧四爺磕頭謝恩。

    太監(jiān)總管暗道，也就是顧四爺，換個人收留宣武將軍的兒子，再大的功勞都得被仔細查辦。

    顧四爺不在京城，他是沒見到因為宣武將軍的事，陛下同鎮(zhèn)國公幾乎翻臉，陛下對宣武將軍恨之入骨！

    宣武將軍不僅差一點坑死皇上的期望陸侯爺，還差點讓蒙古鐵騎威逼京城！

    隆慶帝當時的憤怒仿佛把宣武將軍一脈挫骨揚灰都不解恨。

    但是因為顧四爺?shù)膸拙湓?，隆慶帝竟然決定給宣武將軍留下一條根。

    不愧是永樂侯。

    “朕本打算大宴群臣給你慶功的，不過朕看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