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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甚么當(dāng)真合適的人上面去。畢竟成親后便要過一輩子,一輩子面前說情說愛都不牢靠,合不合適,能不能瞧著對方那張臉把日子和平過下去才最要緊。話是如此,可究竟甚么樣的才算合適,段尋想,隨它去罷,興許哪天遇上了,又或是時間到了,便就是那個人了。這不,眼下這人雖沒一處談得上合適,卻讓段尋動了與他長久一些的心思。說不上為何,大約這就是俗話中說的——所謂緣分到了。細(xì)數(shù)這些年身邊留過的人,讓段尋動過相同心思的,其實總共也就只有兩人。段尋十七歲那年背著王府上下,伙同一群紈绔子弟去煙雨樓尋樂子,瞧上過一名女子。那女子正是煙雨樓頗為得名的藝姬,容貌昳麗美艷,詩書禮樂樣樣精通,心也高,氣兒也傲,把情場上逍遙慣了的貴公子哥兒們迷得是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段尋大約也算是其中一人,卻又不算,因他那時動的心思與他人不同——他想把那藝姬娶回去。后來沒多時,卻聽聞那藝姬叫人贖了身,娶回去作了房小妾,娶她之人正是右侍郎柳如欽家的小兒子柳秀昌。傳聞二人初識,柳秀昌便未刻意掩蓋自己的身份,連著幾日座上賓聽完琴就要點那位藝姬過夜,那藝姬竟也不再端過去那副清高架子,破了只賣藝不賣身的規(guī)矩。這些還都是沈暮山抓著段尋給他說的,他知曉幾分段尋對那藝姬的心思,怕人難受,便把坊間傳的是是非非添油加醋講給段尋聽,末了加一句:“柳秀昌什么德行?也就投對了胎攤上個好爹,你要是早一日明身份,只怕那寒煙也肯嫁給你的,可見這位寒煙姑娘也是個貪戀權(quán)貴的俗人,并沒甚么特別之處,不值得你惦記?!?/br>段尋便笑一笑,當(dāng)真不再惦記甚么寒煙青煙的了。說相同,細(xì)細(xì)追究的話,其實一點也不同。他那時候年少,對那位寒煙姑娘大約也算不上當(dāng)真喜歡,只是瞧她愈孤傲,便愈想把人認(rèn)認(rèn)真真弄到手,娶回去。至于往后是不是要長長久久下去,卻也不是太清楚的。畢竟少年人,對一生長長短短尚沒多少認(rèn)識。如今十余年過去,他已不再是那個沖動好強的混小子,亦不再輕易動一輩子的念頭,然而此刻將李牧看在眼中時他卻忍不住想,與這人今后又當(dāng)如何呢?耳邊卻聽李牧喃喃說出那句“指不定比你們都走得早?!?/br>“胡話。”段尋睨著那人斂笑的眉梢,說完便想到,不論誰先誰后,亦不論早有多早,眼下能與他相處一日,便是一日。一路駛回書齋,段尋先跳下車去,舉頭便見著門楣上那塊匾。這匾兩年前他就想贈給李牧,彼時捉弄他的意思多些,就想著瞧瞧這人知曉山陽二字的巧合后該是甚么反應(yīng)。卻不曾想到二人會變成今日情形,倒像是更加貼合那二字放在一處的寓意了。李牧在他身后下車來,見段尋抬頭望那門匾,自己也就跟著看了兩眼,看到豎寫的山陽書齋二字時,忍不住一陣福至心靈的感觸,便笑起來。二人沿著小石徑走進(jìn)偏院,院中寂悄悄的,只聞得見蟬鳴聲。李牧拉著段尋拐進(jìn)廚房,見老廚娘手掌著額頭,正打瞌睡,便沒叫醒她。他輕手輕腳打開蒸籠,從里頭取出熱蒸著的飯菜,遞給段尋一些,自己端一些,與他一道走出去。第19章卷十九平常事這之后段尋每日都來書齋這頭吃晌午,李牧說他:“原本還能多存幾文錢,被你吃也吃窮了?!弊焐线@么說著,逢段尋散朝晚的日子,老廚娘照點將飯菜擺上桌,李牧卻又不肯先吃,一定要等段尋回來。“先生多少吃一些墊墊,等段將軍回來再一同吃罷?”劉老總擔(dān)心錯開了飯點對他身子不好,于是每每出言相勸。李牧嘴饞,到了晌午時分,看到香氣騰騰的吃食也有些餓,便拿手拈起來吃一嘴過過癮,完了十萬分不舍地止住,對老廚娘說:“張嫂,還是把飯菜放回蒸籠熱著罷,我再等等段尋?!闭f著自己先端上兩盤菜,也不顧劉老擱他后頭念念叨叨的,徑自把已經(jīng)出鍋的吃食又放回蒸籠溫好。久了段尋也說他:“太晚你就先吃,別等我?!彼宄钅恋淖飨?,曉得他有睡晌午覺的習(xí)慣,平日里吃完午飯在院里書房溜達(dá)半個時辰就犯困,回屋躺下,能一直睡到太陽西斜時候才醒來。他夜里睡不踏實,聽劉老說似乎是有夢魘的毛病,常常半夜醒來,不知道夢了甚么,就悶悶地不肯再睡了,這些時候就全指著下午睡一覺好好補補。如此一來,段尋散朝早時便還好,若是散得晚,路上再被其余事情稍加耽擱,回到書齋就很晚了,李牧等著他一同吃完晌午,便已是半個下午都過去的光景,哪里還有時間午間休憩。段尋便把這層道理講給李牧聽,言語間頗有幾分他過去哄段煜的味道,不料李牧這貨是個難哄的主兒,根本不吃他這套,笑嘻嘻地不是說:“看著你吃飯才香,這個把月都吃胖了,這不都是看你看出來的好胃口么”,就是耍流氓似地道:“那你晚上留下來罷,有美人在懷……”段尋之前是沒想到這人原來還這么貧,及時出言止住他:“我看你今夜是不想睡了?!?/br>休朝的時候段尋便上午也過來,早間他送段煜來書齋,順便買兩份北市早間的茶點帶上,與李牧一同坐在書屋的廊下當(dāng)早飯吃過。李牧講課時他在書屋最后頭支張板凳坐著聽,頗有幾分登堂入室的意味,看得以往只敢在廊下蹭課聽的王氏膽兒也大起來,跟著搬張板凳坐進(jìn)書屋。李牧對此沒甚意見,倒是把一群學(xué)生給新鮮壞了。半大的孩童總是免不了人來瘋的毛病,見段尋坐在后頭,便一個個鬧起來,課上嘰嘰喳喳地聒噪個不停,反是平日里總不肯消停的段煜,見自家小叔坐在后頭,竟出奇地安靜下來,裝好好學(xué)生的模樣裝得十分用心。有的時候?qū)W生不聽話,李牧就嚇唬道:“看見后面打盹的那人了沒,他手勁兒可比我大不少,你們吵得他睡不好覺,當(dāng)心他發(fā)火揍你們?!?/br>奈何孩童大小的年齡,總是聽不出話里頭的要義,便各自嚷著說:“那先生講課就不吵么?”“為何他可以在先生的課上打瞌睡,我們就不行?”……反倒是比方才更吵了。段尋心中只覺得好笑,他閉著眼其實并非是在瞌睡,而是閉上雙目,緊靠一雙耳去聽李牧,那聲音不喑不亢,不疾不徐,似夜間竹笛,舊夢蕭聲,使他想起初見時李牧朝他走來,便從此走入他的視線中,使他越看越覺喜歡。堂上還是鬧得很,李牧正欲抓個打頭的殺雞儆猴,以明師威之時,便聽段尋在后頭吭了一聲,眾學(xué)童與他一起看過去,看到那青年人正板著一張臉,抄手靠在后墻上,一副瞌睡被吵的兇神模樣。學(xué)童們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