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念叨著“好……好、好吃”。

    周圍有竊笑聲。

    趙丹聞聲望去，恰巧看到周鶴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周鶴在班主任的注視下被迫止步，稍愣怔，說：“趙老師，我去一下衛(wèi)生間。”

    “行，去吧。”趙丹說。

    周鶴轉(zhuǎn)身離座，不忘回手把課桌上攤開的英語課本利落拍在欠抽的鄭凌浩臉上。

    **

    翻出學(xué)校的院墻，周鶴超近道直奔公交站臺。

    他上網(wǎng)搜了一下，能制作動物奶油蛋糕的蛋糕房，最近的一家距學(xué)校也有兩站路。這個時間校門緊閉，自行車弄不出去。為了趕時間，他也只能坐公交了。

    運氣不錯，奔到站臺的時候公交正巧到站。車上沒什么人，周鶴三兩步跨上車，刷了公交卡往后門方向走。

    眼角余光一瞥，看到個眼熟的身影，欲往車門外眺的目光一瞬滯住。

    那人瘦脫了相，形銷骨立。偏長的發(fā)絲中夾著幾縷顯眼的白發(fā)，似是沒有打理，油膩雜亂。

    才幾個月不見，怎么變化這么大？

    周鶴盯著那人看了好一會兒，震驚開口：“老陳？”

    呆滯望著窗外的老陳緩慢轉(zhuǎn)過頭看他，眼里沒什么焦點，被抽了芯子般空洞洞。朝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

    這樣的老陳讓周鶴感覺很陌生，疏離感明顯。

    雖很好奇老陳的近況，周鶴還是什么都沒問。簡單打過招呼后安靜站在了后車門邊，方便到站后能立刻下車。

    一直呆坐在近后門處的老陳扶著椅背起身，慢慢走到了周鶴身邊，挨著他站著。

    “這個時間怎么不在學(xué)校？”老陳主動起了話頭。

    周鶴轉(zhuǎn)過頭看他，回：“去蛋糕房訂個蛋糕?！?/br>
    “同路。”老陳說。

    安靜了會兒，周鶴似是不經(jīng)意地提了一下。

    “很久沒見過rou包了，關(guān)家里了？”

    “沒?！崩详愊袷窃诟?wù)撘幌虏统允裁匆话?，表情極淡，說：“太吵，殺了。”

    果然！

    周鶴心里登時咯噔跳了一下。

    攥緊了吊環(huán)，抿唇看著車外，沒再說什么。

    到站一起下車，老陳從口袋里摸出煙，點上。

    周鶴隔著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跟在他身后，記起老陳的煙早就戒了。

    友嘉書屋還在正常營業(yè)的時候，每每有人給老陳遞煙，他推辭的理由向來充分且單一——“家里那位不讓抽”。

    如今又抽上了，或許是因為……

    周鶴步子邁大了些，跟老陳并肩往前走，問他：“嫂子最近還好嗎？”

    老陳失色的眼里終于有了零星一點波瀾，轉(zhuǎn)眼間又恢復(fù)了死寂。

    他沒答，卻更堅定了周鶴心里的那個答案。

    “蛋糕，是買給你那個心上人的？”老陳問。

    周鶴點了點頭：“她生日?！?/br>
    “別太投入?！崩详愑昧Τ槲丝跓?，被濃煙嗆出了淚光。重重嘆了口氣，無力道：“我們這種人，沒資格?！?/br>
    周鶴前行的腳步漸重，望著老陳推門進(jìn)店的單薄背影，耳畔重現(xiàn)了他曾在書屋鼓勵自己時說的那些話。

    “小子，你有喜歡的姑娘嗎？”

    “試試一直看著她的方向，很多事都會變得容易很多?！?/br>
    那個令他羨慕的老陳，好像已經(jīng)消失了。

    **

    周鶴逃了一節(jié)課，唐雨杺也不知他去干什么了。

    不過她向來腦子靈光嘴皮子溜，在瘋狗問起周鶴行蹤時給他打了掩護(hù)，成功蒙混過關(guān)。

    課間，朱蕓坐在周鶴的空位上跟鄭凌浩玩翻花繩。

    唐雨杺回頭看他們玩了會兒，總不見周鶴回來，心思有些飄。

    沒能沉住氣，起身出教室找周鶴。從走廊到公廁，再從公廁回了教室門前的走廊，都沒看到周鶴的身影。

    唐雨杺靠在陽臺邊拿出手機(jī)給周鶴打電話，手機(jī)擱在耳邊轉(zhuǎn)了個方向，手肘撐住陽臺，低頭往樓下看。

    密集往來的人群間，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往教學(xué)樓方向走的周鶴。

    他像是有什么心事，一直震個不停的手機(jī)就握在手里，他卻完全沒反應(yīng)。

    有女生攔住他的去路主動跟他搭話，他眼皮都沒掀一下，拐了個彎繞過去，徑直往樓里走。

    唐雨杺盯著他看，見他進(jìn)了樓，把手機(jī)揣回口袋，轉(zhuǎn)身往樓梯處小跑過去。往下走了沒幾步，和上樓的周鶴迎面遇上。

    周鶴沒抬頭，繞過她打算繼續(xù)往上走。

    “阿鶴！”唐雨杺急忙叫了他一聲，問他：“你去哪兒了？”

    周鶴這才回過神，止步，站在低了她一級的臺階上抬眼看她。

    安靜對視了片刻，唐雨杺伸手，指尖按住他額間的褶皺捋了捋。

    “你怎么了？是遇上什么事了嗎？”唐雨杺問。

    “雨杺，我剛剛遇見老陳了?！敝茭Q吐字很輕，看起來有點難過。

    像是在跟她闡述一個很難接受的事實，話音停頓了數(shù)秒，才告訴她：“老陳的貓死了。”

    **

    唐雨杺一直都知道周鶴是個心思細(xì)膩的人。

    老陳跟他有些交情，老陳的貓死了，別說是周鶴，就連她在得知rou包死訊時都覺得很難過，根本就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噩耗。

    可惜她嘴笨，一見周鶴失魂落魄的樣子她更是詞窮，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

    上課鈴響后，唐雨杺一直埋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想寫個笑話哄周鶴開心，可她能想到的都是些冷笑話，自己寫完回過頭再看一遍，簡直滿頭黑線。

    挺苦惱地嘆了口氣，咬著筆桿又撕了張紙，揪成一團(tuán)丟進(jìn)桌肚里。

    “唐雨杺。”講臺前的數(shù)學(xué)老師早就盯上她了，冷不丁點了她的名，用教鞭敲了敲黑板，說：“你上來把這道題做一下?！?/br>
    唐雨杺被嚇一跳，猛地站了起來，“哐當(dāng)——”一聲，椅子都被撞翻了。手忙腳亂間桌肚里的紙團(tuán)掉下了幾個，她沒顧上撿，直接上黑板做題。

    蘇荷給她把倒地的椅子扶好，彎腰撿地上的紙團(tuán)。后座伸來一只手，快她一步撿走了她正要撿的那個紙團(tuán)。

    蘇荷跟觸了電般匆忙坐起，沒敢回頭，面朝著黑板方向趴回了桌上。

    周鶴看了唐雨杺半節(jié)課，一直看到她在撕紙，沒看明白她在干什么。展開揉皺的紙團(tuán)，低頭看上面被劃掉的兩行字。

    【獵人外出打獵，對狐貍開了一槍，為什么死的卻是獵人？】

    【狐貍：因為我是反射弧。=w=】

    周鶴：“……”

    這什么？腦筋急轉(zhuǎn)彎？

    黑板前的唐雨杺解完了題，放下粉筆，拂了一下落灰的袖口，回座。

    數(shù)學(xué)老師仔細(xì)檢查了黑板上的解題步驟，沒能找到錯處。

    “唐雨杺，你要是實在不想聽課也不是不行。在座位底下動作幅度小一點，別影響到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