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事吧？”

    云浠看她一眼，如實(shí)說道“我不知道?！?/br>
    方芙蘭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明白衙門里的案子事關(guān)機(jī)密, 云浠不能，也不便與她多提，可思慮再三, 心里終歸是放不下, 又道“出了喪期這大半年, 姝兒meimei一直與我交好, 幾回去藥鋪?zhàn)涌丛\, 也多勞她相幫。姝兒meimei她……縱是心思玲瓏了些，心腸真的是不壞的，斷斷做不出害人性命的事，姚府二小姐的死必然與她無關(guān)，阿汀你，有沒有法子幫幫她？”

    云浠道“這案子牽涉到朝中有品級的大臣，如今已歸到了大理寺，怕是會由鄆王殿下和大理寺卿直接審查，別說我，就是朝野要員也無權(quán)干涉?！?/br>
    她又安慰方芙蘭“阿嫂您別憂心，清者自清，若姚素素的死當(dāng)真與羅姝無關(guān)，朝廷自會還她清白?！?/br>
    不多時(shí)，侯府到了，趙五付了車夫銀子，提著燈將方芙蘭與云浠引進(jìn)了府中。

    方芙蘭似還有話未說完，到了正院，遣走了趙五和鳴翠，問云浠“阿汀，我聽說……你被提了校尉?！?/br>
    “嗯！”云浠一點(diǎn)頭。

    她一直想去軍中，如今雖只被提了個(gè)七品翊麾校尉，也算得償如愿了。

    然而，令她最開心的還不是這個(gè)，她笑道“提了校尉倒是其次，今早今上在殿上說，要把父親和哥哥昔日散在塞北的舊部招回金陵，歸攏在我麾下，雖只剩了四百余人，但他們都是與父親哥哥共經(jīng)生死的，與我也識的。還有阿久，我與您提過的，那會兒我跟著哥哥出征，就是她保護(hù)的我，這廂圣旨一下，她也能回來了！”

    方芙蘭聞言，只是沉默，過了會兒，她問“那圣旨何時(shí)會到？”

    “大約就這一兩日吧?！痹其幌肓讼氲?，“今上命我去京郊平亂，要從大營里抽調(diào)兩千兵將給我，圣旨大約已擬好了，就是調(diào)兵要花些時(shí)日，明日后日我都不上值，在家中等圣旨。”

    方芙蘭“嗯”了聲。

    云浠見她眉間一點(diǎn)喜色也無，不由問“阿嫂，您不高興嗎？”

    又說，“提了校尉，我每月的俸祿也能長一大截，以后就能為您、為白叔請最好的大夫，買最好的藥，咱們侯府也有好日子過了。”

    方芙蘭看著她，片刻，輕輕嘆了一聲“我哪里是不高興，我只是在為你擔(dān)心罷了?！?/br>
    “為我擔(dān)心？”

    “你年末就滿十九了，尋常女子到了你這個(gè)年紀(jì)，哪有沒嫁人的？如今看來，裴府的二少爺縱然門第家世俱佳，到底不是良配，你與他的親，退了便也退了。我原還想等退親的風(fēng)聲過去，為你去說一門親，可你這廂被提了校尉……”

    “女子一入軍中，哪怕常駐金陵，不必南征北戰(zhàn)，也為夫家所不喜，實(shí)難議親。你終歸是要嫁人的，這么耽擱下去，今后又能嫁去誰人府中？”

    方芙蘭的話是實(shí)話，大綏從了軍的女子，大都孤老一生。

    便說老太君，當(dāng)年也是耗到了二十四五，才嫁給了裴府的太老爺。

    那年間的裴府可不比現(xiàn)下，太老爺僅不過一名七品縣令，而老太君已貴為堂堂四品將軍。她嫁入裴府，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下嫁。

    云浠聽了方芙蘭的話，卻道“我沒想這么多，更沒有想著要嫁給誰?！?/br>
    她頓了一下，又說，“阿嫂不必急著為我議親，要是已有說上的，便都幫我退了吧，左右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不想與不相干的人綁在一起”

    不相干的人？

    可是，什么人才是相干的，什么人才是不相干的？

    風(fēng)燈明明滅滅，方芙蘭看入云浠的眼，良久，輕聲問“阿汀，你實(shí)話告訴我，你心中是不是有人了？”

    云浠怔了一下，本想矢口否認(rèn)，可再一想，她世間至親失盡，心中的這些話，不對阿嫂說，還能對誰說呢？于是輕聲應(yīng)“是?！?/br>
    “是……琮親王府的三公子？”方芙蘭小心翼翼地問。

    云浠垂著眼，過了會兒，輕輕地點(diǎn)點(diǎn)頭。

    方芙蘭見她承認(rèn)得這么干脆，一時(shí)間真不知道說什么好。

    半晌，她問“那他……也喜歡你嗎？”

    云浠緊抿著唇，搖了搖頭。

    “是不知道，還是不喜歡？”

    “大概是，不喜歡吧。”云浠低聲道，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想了許久，才說，“他的心思好像不在這里，也不在任何人身上，在……很遠(yuǎn)的地方?！?/br>
    就像他這個(gè)人，哪怕再隨和，再溫柔，也似乎與人保持了一段云山霧罩般的距離，淡漠且疏離，仿佛他的紅塵，不是這世間紅塵。

    方芙蘭溫言勸道“阿汀，莫說侯府如今敗落了，便是沒有，三公子貴為將來的王世子，貴為親王，也很難娶一個(gè)將門出生的女子。且再說，他如今看起來是轉(zhuǎn)了性，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與他相交不過爾爾，又怎知他骨子里究竟是怎么樣的？你在金陵當(dāng)了這么些年的捕快，為他收拾過的爛攤子豈止一二，就不怕他又變回去嗎？若是……”

    方芙蘭嘆一聲，“若是他心中也有你倒也罷了。長嫂為母，阿嫂拼著不要顏面，也雇人去琮親王府為你說一說親，可你也說了，他心中……是什么人也沒有的，如此一來，哪怕咱們女家先登門，這親事也是不會成的，反倒要累你落個(gè)攀附權(quán)貴的名聲?！?/br>
    “阿汀，你聽阿嫂一句勸，把你對三公子的心思收一收。你們緣分淺，不值得。”

    月色悱惻，映著院中疏影橫斜。

    云浠只顧垂眸盯著院子里交錯(cuò)的影，半晌，說“阿嫂放心，我自有分寸?！?/br>
    這話模棱兩可，既沒應(yīng)了方芙蘭，也沒回絕她。

    可方芙蘭卻咂摸出了其中滋味。

    情之一字上，何為分寸？是明白他的心思，也明白自己的心思，所以規(guī)行矩步，不越雷池一步，只在寂無聲處，安靜且驚心地守著這個(gè)

    人嗎？

    方芙蘭道“阿汀你……是真的非常喜歡他？”

    “我不知道。”云浠說，又低聲解釋，“我從來沒喜歡過什么人，不知道現(xiàn)在這樣，算不算非常?！?/br>
    方芙蘭再嘆一聲“阿汀，阿嫂是過來人，有的話縱然錐心刺骨，但都是為了你好。在心里裝著一個(gè)得不到的人，是很苦的，時(shí)間一久，越能明白其中滋味，阿嫂不希望你這樣，趁著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