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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她加入她們。“主人在叫我們了,再不去可就遲了?!?/br>她捂住頭,瘋狂地用額角撞著桌子。“不要叫我,不要叫我,我是人不是鬼!不要叫我了!”那聲音仿佛跗骨之蛆,即使她捂緊了耳朵,也還是往她的心里鉆。“快來呀,你要背叛我們了嗎?”“你怎么可能不是鬼呢?你忘了我們都是徘徊在人間的鬼了嗎“霜未,來我這里……你要反抗我嗎?”是那個害了她一生的人的聲音。這成了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傀儡的本能終于戰(zhàn)勝了她心里偷藏著的一點人性。她機械地站起來,走出房間,匯入了那片火紅的人潮,向著同一個地方去了。到了皇宮外的這片曠地,她發(fā)現(xiàn)不止是她們,全城的活傀儡和木偶人都在朝這里趕來。眼見人差不多到齊了,頭頂巨大的陰影投映下來,使它們?nèi)挥勺灾鞯赝焐峡慈ァ?/br>烏泱泱的鳥群幾乎將天空都遮蔽。它們的木頭翅膀扇動,帶起巨大的颶風(fēng),盛景好不壯觀。在這之中,唯獨有一只和其它的都不同:它身披黃金制成的羽衣,長長的尾羽上燃著火焰,眼眶里鑲著紅如凝血的寶石,簡直和九天里的鳳凰一模一樣。從她的角度能看到鳥背上站了個人。那人背對她,負(fù)手而立,衣袂在狂風(fēng)中飛舞,身形看起來無比熟悉。她身邊的其余紅衣鬼們?nèi)缜锖蟮柠溩右话惴?,唯獨她茫然地站著?/br>“恭喜主人!”“賀喜主人!”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的霜未膝蓋一軟,也要跪下。要跪不跪見,半空中那人察覺到她在看他,轉(zhuǎn)過來,也讓她徹底看清他的臉。正是一去不復(fù)返的葉惟遠(yuǎn)。·葉惟遠(yuǎn),或者說葉瀧水示意底下的各位稍安勿躁。這聲音有魔力似的,直接傳到了它們的腦海里,使得它們頓時安靜下來不再sao動,全都仰著臉看他,生怕錯過了一丁點。“各位跟了本座這么多年,無以為報,只能許諾這次決不食言。”葉瀧水頓了下,特地留了些遐想的空間給下面那群邪物。“這人世間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都是諸位的獵物了?!?/br>此話一出,在場所有饑渴了千年的鬼們喉嚨里都發(fā)出低低的咆哮。它們是活尸,是木偶,是葉瀧水那些邪術(shù)下的造物,天下蒼生本就和它們沒什么關(guān)系,只有渴望殺戮和新鮮血rou才是生來不變的本能。隨著葉瀧水上一次失勢,它們只能懷著滿心的不甘,在這地底迷城里徘徊了千年。過去,納哈格爾峰上還偶爾有游牧民族出沒,可隨著雪山深處的不祥傳言被更多人熟知,這唯一一點稀少的人煙也不再有了。就在它們快要被饑餓感逼瘋的前夕,它們的主人終于不再被束縛在那可笑的木頭身子里,重獲了rou身。這是它們重返人世的最大倚仗。而過去的絆腳石們,葉瑯瑄已死透,江家逐漸沒落,后起之秀全是無能之輩,不會再有什么東西能阻止它們了。想到這里,它們就興奮得渾身發(fā)抖,仿佛血rou盛宴就在眼前,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只恨城門沒有大開,無法當(dāng)即出去享用活食。葉瀧水對它們的興奮保持著冷眼。只有他知道,要想離開地底它們還缺了點什么。“很快,很快了,儀式已經(jīng)開始。待到天地重歸黑暗,魔星出世,便是我等的大好時機。”他動用古法,使得這場日全食提前了整整十日的降臨于人世。強行改變天地星辰的運行規(guī)律要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所以他絕不容許再有他人來打擾。他張開雙臂,迎著疾風(fēng),念起咒語:將外面雪山里全部人的性命全部用作儀式使用的祭牲,用來呼喚更加邪惡的力量,也是它們重返人世所急需的力量。隨著儀式的進行,魔域的天空浮現(xiàn)出一輪“太陽”。這初生的太陽通體漆黑,沒有一丁點熱度,懸掛在天空的正中央,就像一大片永遠(yuǎn)都不會被光明照亮的影子,汲取著魔域里所剩無幾的一點光明。但很快,太陽的表面凝結(jié)了一層陰慘慘的血霧,暗紅色的血光將死城籠罩起來。沐浴在血光之中的傀儡和活尸們虔誠地望著半空中的那個人,根本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悄悄地發(fā)生著變化。比如那些原本嬌艷美麗的紅衣女,滿頭青絲逐漸脫落,褶皺的皮膚變成難看的青紫色,再長出連嘴唇遮不住的獠牙。經(jīng)過了千年的歲月,這樣幽暗的美麗只適合盛開在地底。若是要重新走出去,她們就得舍棄這些東西。當(dāng)美貌凋零,她們終于意識到自己猙獰丑陋得像是十八層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她們凝視著對方眼里的自己,又哭又笑,跟瘋了沒什么兩樣。笑的是不用再畏懼外頭的日光,哭的是終于失去了作為“人”的最后一點特質(zhì)。“哦?”就在儀式進度過半時,葉瀧水察覺到不對,睜開雙眼,“居然有客人提前來訪。”被他挖出的眼珠懸浮在半空,瘋狂地旋轉(zhuǎn)。整座文贛城,乃至外面的雪原里發(fā)生的一切都逃不過這雙眼睛,很快,這不速之客的身影便被它們投映到半空:一匹青鬃馬正在雪原里疾馳,而它的背上載著的那人正是葉風(fēng)城。“原來是你。”葉瀧水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咬牙切齒地說。要不是葉風(fēng)城毀掉了他心心念念的鬼胎,他也不必用葉惟遠(yuǎn)的rou身將就。隨著他舊軀被毀,血咒隨之湮滅,若是好好調(diào)理,這葉風(fēng)城或許可以撿回一條命來。但無論如何,他不會容許這種事發(fā)生。葉風(fēng)城,乃至整個葉家都站在他的對立面,他們之中只能有一方存活,所以他絕不會留葉風(fēng)城一命。“罷了,就給你們一些樂子吧?!比~瀧水一聲喟嘆,“反正我遲早要和整個葉家做個了斷?!?/br>葉家給了他性命和最初的指引,可以說,沒有葉家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他。只有葉家才會將他這種異類養(yǎng)大,而不是因為畏懼而溺死。最初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在想,要不要為了報答葉家的養(yǎng)育之恩而裝作個好人。很可惜,他的野心絕不允許自己被困在小小的隕日城里當(dāng)個什么勞什子城主。他生來就是要在世間掀起大波瀾的。現(xiàn)在他重獲新生,自然要將他與葉家的恩怨一一清算。他抬手輕輕一劃,黑壓壓的霾云便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撕開一道縫隙,而在這之上,一線雪色天光從這之中傾瀉下來,將這在地底埋藏了千年的罪惡之城照亮,連半空中那血色的虛假日輪都被奪去了光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