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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背對背的擁抱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

分卷閱讀8

    鋪,把床單的皺褶一點點撫平,直到門鎖合攏的聲音響起,才慢慢抬起頭,沖我揚眉一笑:「我叫戴端陽?!?/br>
「噢?!刮疫B忙別過腦袋,胡亂地應(yīng)了一聲,有些喘不過氣。

真是巧,繞了一個圈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能湊到一塊。正神智昏昏不知今夕何夕的時候,卻聽見他又問了一句:「你呢,你叫什么?」

我如墜冰窖,從酷暑到嚴(yán)寒,不見了半條命,只聽見自己毫無底氣的聲音說:「錢寧,掉錢眼里的錢,雞犬不寧的寧。」

他呆了一呆,然后才開始笑:「那我豈不是戴安娜王妃的戴?!?/br>
他伸出手,跟我輕輕握了一握,那只手手指修長,和他的臉一樣漂亮。

我以為我說了名字,他多少會有些印象,可他倒是健忘,那一點不是滋味被我嚼碎了硬咽下去。

戴端陽側(cè)躺在床上,用手撐著側(cè)臉,和我又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問我復(fù)讀過幾年,爸媽還好嗎,有沒有女朋友,越是婚喪嫁娶雞零狗碎的事,他打聽得越仔細(xì),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不肯說,他還是樂呵呵的:「我們兩個的大學(xué)隔著十萬八千里。那么多學(xué)校,我偏偏來你這所交換,多大的緣分,你別不好意思?!?/br>
我一屁股坐在自己床上,半天不知道該怎么回。要是別人和我這么說話,我能跟他吵起來,偏偏是戴端陽??扇绻谴鞫岁枺趺磿酶鐐z好的語氣和我說話?

我好像在做一個稀奇古怪的夢,口袋里裝滿糖果的端陽,人畜無害的端陽,圓眼睛、塌鼻梁、嘟嘴、矮矮的端陽,一下子大得離譜。他這么一忘,我再想跟他賣弄長輩的氣魄,就不知從何著手了。

就在我坐在床上發(fā)傻的短短幾分鐘里,戴端陽已經(jīng)干凈利索地清好了東西,從上鋪爬了下來。

他一邊蹲著穿鞋,一邊低著頭問我:「錢寧,餐廳怎么走?你帶我去吧。」

我如夢初醒,繃著臉回了一句:「我吃過了?!?/br>
戴端陽扭過頭,看著我笑了一下:「去吧,同學(xué)一場?!?/br>
他微仰著頭,眉毛眼睛簡直像是畫上去的,那一管挺直的鼻梁更是精雕細(xì)琢的藝術(shù)品,他一笑,我就一腦袋的漿糊。真要命!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替他打開門,金白色的光線暴射進(jìn)來,滿眼的光。靜了一靜,然后才是屬于臺風(fēng)天的風(fēng)聲和雨聲。

戴端陽不聲不響地跟著我,我打著傘,學(xué)校里的樹都是老樹,棵棵盤根錯節(jié),枝蔓相纏,蒸騰著草木的濕氣,沒多遠(yuǎn),就是被爐煙熏黃了半壁江山的餐廳。

我沒打算繼續(xù)陪下去,瞅個空子,走快了幾步,在餐廳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還沒把凳子捂熱。戴端陽就從打飯的人群里擠了出來。他衣角上濺了一點湯汁,自己還渾然不覺,端著飯盒,站在人最多的地方四處張望。

我明知道他在找我,卻特意把腦袋往里縮了縮。餐廳里人頭聳動,戴端陽時不時被人撞一下,被撞了兩、三次后,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陰沉下來。

我原想叫他一聲,正要開口,他掉頭去了另一個方向。

4

連續(xù)幾天,這家伙看到我都是不冷不熱的,擺出一副死人臉,和別的舍友倒是打成一片。

那時候能有什么好玩的?電腦、撲克牌、籃球,足球,給女生寫寫情書,頂多是這些了??蓾u漸的,別人玩什么都喜歡叫上端陽。

宿舍樓就這么大,樓上樓下找起人來總是人未到、聲先至。只要扯著嗓門喊上一聲,要找誰,幾點,在哪,大伙兒心里都明明白白。

于是一到下午,整棟樓都是喊戴端陽的聲音,什么「端陽,打球去!」、「端陽,下館子去!」、「端陽,我得給小麗回封信,全仰仗您老了!」

宿舍里只有宿舍長有一臺電腦,不上課的時候,總是幾個人湊在一塊玩「拳王」,啪啪啪啪地敲鍵盤,生怕電腦玩不壞似的。

自從他們把戴端陽抓過去玩了一盤嚇得目瞪口呆之后,一見那小子就使勁拍他的肩膀,夸他:「拳王,這才是真拳王?!?/br>
他真是炙手可熱勢絕倫。

我冷眼瞧著,他越是興風(fēng)作浪,越巴不得他陰溝里翻船。

戴端陽被人簇?fù)碇吗^子的時候,偶爾也回個頭,問我去不去,我每次都是看著他的眼睛,皮笑rou不笑地咧咧嘴,然后才回一句:「不了?!?/br>
在我心里,漸漸地把端陽分成兩個人,一個是穿花蝴蝶手腕通天,但那是別人的端陽,另一個又矮又呆,這才是我的。

每逢周末,看見他們把報紙鋪在地上,四個人盤腿坐成一圈玩著撲克牌,喝著啤酒,還有觀戰(zhàn)的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我都是披件衣服,跑到外面溜達(dá)一圈,等散場了再回來。

到了洗澡時段又覺得冷的時候,就拿上毛巾盆子去學(xué)生澡堂洗個熱水澡,洗完倒頭就睡。要不是那天在淋浴間撞到他,日子也就這么過下去了。

學(xué)校的淋浴間和廁所建在一塊,離宿舍樓十萬八千里遠(yuǎn)。晚上要是尿急了,得穿上褲子摸黑下樓,在月亮下小跑著穿過一條長滿野草的石子路。

一進(jìn)門,掛毛巾,脫衣服,捧著肥皂盒赤條條地沖進(jìn)去,里面二十多個水龍頭,隨便挑一個,插入水卡就能洗。

我去得晚,每次都只剩我一個人在洗,除了那一天。

那天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我站在水龍頭底下,正雙手掬著一抔熱水洗臉的時候,忽然聽見后面響起腳步聲,扭頭一看,就看見戴端陽腰上裹了條白毛巾,似笑非笑地走進(jìn)來。

整個淋浴間都是白花花的水蒸氣,我僵在那里,正猶豫要不要遮的時候,他插入水卡,扭開了我隔壁的水龍頭。

「你洗澡啊?」端陽捧著熱水抹了一把臉,突然開了金口。

我跟著木訥地動起來,使勁地搓著胳膊:「你也來洗?巧了?!?/br>
拿明知故問來對付一盤僵局向來卓有奇效。

熱水像一條毒龍,嗖嗖地從水管里噴射出來,不一會那小子的頭發(fā)就濕漉漉地貼在額前,從大老虎到落湯雞,我看得直咧嘴。

戴端陽聽見笑聲,偏過頭看了我一會,然后才把額發(fā)往后一抹,露出光潔飽滿的前額。

「錢寧,幫我搓搓背?」

我嚇得往后退了半步,地上全是肥皂沫子,腳下一滑,人就張牙舞爪地摔了個跟頭,屁股快著地的時候,才抓著水管勉強(qiáng)站穩(wěn)了。

這丑事說起來慢,發(fā)生不過電光石火一瞬間,戴端陽還沒回過神,在那傻傻地看著我。

我腦袋一片空白緊接著就靈光一閃,厚著臉皮說:「我揀肥皂?!?/br>
戴端陽的臉色這才恢復(fù)如常。

我驚魂未定地問:「你剛才說搓背?」

他瞇著眼睛,沖我一挑眉,慢慢地轉(zhuǎn)過身,那人背上的肌rou線條還有些柔和,結(jié)實卻不劍拔弩張。看著這塊白皙漂亮、淌滿水珠子的肥rou就在眼前,我頭昏眼花,幾乎喘不上氣。

那人扭著頭瞥我:「錢寧?」

我猛地一閉眼,握緊了肥皂,在上面上上下下地打起肥皂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