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xiàn)實不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就可以在一起的！”王晉抬高聲音，嗓子爆發(fā)后猛然一收，

“我知道你勇敢，你能扛，你為了我們你什么都愿意扛，但你問過我沒有，問過我愿不愿意讓你替我扛下一切，愿不愿意看著你替我受傷。”

王晉鼻子一酸，他深吸口氣，“我答應(yīng)和你在一起的初衷，就像你喜歡我的感情一樣單純。我只是想你和我談戀愛能夠覺得快樂，幸福。不需要為了一段關(guān)系每天苦惱發(fā)愁，活在不安的深淵里。我也不需要你賺多少錢來養(yǎng)家，因為我完全可以養(yǎng)你，我自信我有能力讓你活的像從前一樣好。因為在我看來你還這么小，沒經(jīng)歷過什么挫折那就不要去經(jīng)歷，不是每個人的人生都必須經(jīng)歷那些，我希望我有能力讓你繼續(xù)無憂無慮甚至這樣活過一輩子。如果我們能永遠在一起，這個我可以跟你保證?！?/br>
“但是。?！彼]了下眼，睫毛顫抖，嘴唇嚅了嚅，“我會擔(dān)心我們走不到最后?！?/br>
“這句話其實我很早都想說，我之前拒絕你那么多次不是因為看不見你的真心，而是我真的沒想好拿什么跟你保證你想要的未來。要是我隨便輕易答應(yīng)了你，最后也又不得不離你而去，你不會恨我嗎，你不會難過嗎，我不想你這樣。因為我知道那會有多痛苦，我都知道。?！?/br>
顏司卓不甚理解，“為什么要擔(dān)憂我們走不到最后，只要你不變心，我更不會，我們當(dāng)然會一直在一起，你在怕什么呢。你說的那些痛苦根本不會發(fā)生，因為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不會讓你把這種痛苦帶給我，你說的什么養(yǎng)我，你還是把我當(dāng)小孩兒，我根本不在乎那些，我也完全可以對你負責(zé)，我就是不明白你從哪里給自己找了這么多的重擔(dān)作為借口！就因為你經(jīng)歷得多，你想法周全，你有沒有想過你所謂的周全就是連你最愛的人都給不了一個完整的成全！到最后大家都支離破碎，你想要保護誰，保護我嗎，你有問過我愿意被你這樣保護嗎？我只會覺得你就是不愛我了你就是在找借口想分手！還說的這么冠冕堂皇，你根本是自私！”

“我如果自私我根本不會答應(yīng)你，早在新加坡我就和你斷的干干凈凈，”王晉有種呼吸被抽掉的無奈和壓抑，

“顏司卓?！?/br>
他眼底盡是化不開的悲傷，“你是不是早就忘了我是誰，我的身份是什么?！?/br>
顏司卓臉色微變。

“Denise是你姑姑，我還沒和她離婚，我們還有兩個孩子，我已經(jīng)過了35歲，”他低聲，

“這些你還記得嗎?！?/br>
顏司卓嗓子哽住，疼得發(fā)慌。

“再看看你，二十歲出頭，事業(yè)剛剛起步，各方面出類拔萃，家里又對你寄予厚望，你的前途一片廣闊，你的生活一帆風(fēng)順，會像所有人期待的那個方向發(fā)展。”

王晉眼角漸紅，“如果你是我的孩子，我都不會答應(yīng)你和一個，沒有離婚，還大你那么些歲，甚至帶著孩子的男人在一起甚至一輩子，你聽明白了嗎。你看到現(xiàn)實的差距了嗎，你看到事實真正殘酷的地方在哪兒了嗎?！?/br>
“我對Denise和孩子有應(yīng)盡的責(zé)任，你對你的家人，你的人生也有責(zé)任，你不能為了對我的負責(zé)，就拋棄對其他人尤其是你自己的負責(zé)。我不想看到你這樣，我會覺得自己耽誤了你，我不想我的愛情是設(shè)立在對你的愧疚和痛苦上?！?/br>
“誰不想好好談戀愛，誰不想過的幸福，我們都想?！?/br>
王晉偏過頭，抹了把臉，苦笑道，“所以有時候我真的寧愿你只是玩兒玩兒，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br>
顏司卓許久都沒說話，只是臉色蒼白，手指冰涼，腦子一片混亂，像具木偶一樣杵在那里。

那晚，王晉自己在廚房，把顏司卓原先備好的食材下了鍋。做好飯，他卻沒了胃口，匆匆洗了澡就回臥室睡覺了。

可是根本睡不著。王晉的胸腔還在隨著心臟劇烈的砰擊而顫抖，他終于把一直想說的話，一直埋藏心底，如噩夢般的憂慮說了出來?？伤挥X得輕松，反而更加沉重。

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希望顏司卓能明白過來，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愛情不該這樣隨便交代在他這種人手里，然后一如他平時的灑脫果斷，干干脆脆地分開。

可是還有個聲音告訴他，他不想顏司卓走，如果他走了，自己究竟是欣慰多于遺憾，還是痛苦掩過坦然，他說不清。

但是他確定，也許很長時間，不知道是月，是年，他都不會忘記顏司卓。顏司卓在他的心里劃開一個口，用全部的，獨一無二的愛和珍惜填補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如果現(xiàn)在要全部收回，他該拿多少來適應(yīng)這種空落，又該拿多少一個人的生活，來埋葬那段回憶的廢墟。

不知道過了多久，臥室的門被推開。客廳的暖光，順著地板，攀沿至窗戶，背著月光，畫出一條清晰的光線。

王晉趕緊閉上眼睛，他還沒想好怎么面對顏司卓。

顏司卓輕輕爬上床，鉆進被子。

他扶著王晉的肩，慢慢地，把人身體轉(zhuǎn)到了他這面。

顏司卓伸出胳膊，動作輕柔地把他摟在懷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沉靜的臉龐，眉頭微蹙，嘴唇微抿，似乎在夢里，也放不下好多事。

顏司卓睫毛一顫。他心里，是不是還在擔(dān)憂他們的將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心里為自己考慮了這么多。他這么驕傲的一個人，是被逼到什么程度，才會說出那種好像配不上自己的話，怎么會配不上呢，在自己心里，他有多好，他根本從來不知道。

顏司卓緊緊地抱著他，慢慢地，頭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嘴唇。

他的心尖像承載著一座被荊棘圍困的城堡，他最在乎的，被無數(shù)困難纏于中央，而他之前竟從沒想到。他沒有后悔，他甚至慶幸在這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jīng)清楚地明白自己要什么。

他要眼前這個人，他只要他。

第二十八章

后來的半個月，兩人的生活重回正軌，平淡無奇，好像那晚情緒的爆發(fā)跟隨一流而逝的時間，永遠沉淀在過去，他們誰都不愿親手將它挖出來。

因為沒有想好以后的路。當(dāng)表面脆弱的和諧被打破時，他們似乎有了共同的心聲，那是離別和傷害提前奏鳴的號角，呼喚一艘一去不復(fù)返的船，在浩瀚無垠的江海里，總有一個人，會被帶走。

王晉被迫希望顏司卓走上那艘船，顏司卓最怕面對王晉的這種心理，這就是現(xiàn)實。

某天清晨，王晉剛起床，顏司卓已經(jīng)出門了，只留下一條短信。

我回英國幾天，很快回來。

王晉看見的第一反應(yīng)，是揉了揉眼睛，把手機扔到一邊，打著哈欠下了床。

過了大概五分鐘，他含著滿嘴的牙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