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馬甲一二

    舟嬌戴上帽子、口罩，出門買菜。

    鄰居家的小孩拎著垃圾要出門分類丟棄，看到她眼睛一亮：“是慕哥哥哎，你今天又來找舟嬌jiejie嗎？”

    他們家門還沒關，就聽到里頭大人喊了一聲：“人家男朋友來找女朋友，你個小屁孩問什么問?。俊?/br>
    “……”舟嬌沉穩(wěn)地點了點頭。

    她開口道：“舟嬌還在房間睡覺，她睡眠太淺，今天恐怕不能和你打游戲了?！?/br>
    小孩露出失望的表情。跟著她下樓的途中一個勁說：“慕哥哥，那什么時候等舟嬌jiejie不在家我們就一塊打游戲吧！好嘛好嘛？”

    舟嬌內(nèi)心想，其實你現(xiàn)在敲我家門，也是沒有“舟嬌jiejie”的。

    只不過這話不能亂講，她含笑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他。

    菜市場距離小區(qū)大概五百米，舟嬌長腿大步行走，只花了比尋常一半還不到的時間就到了。

    她選好了午餐要吃的菜，掃碼支付后，拎著袋子路過一家奶茶店。

    走過五米。

    退回、退回。

    她鎮(zhèn)定自若地給自己點了一杯芝士多rou葡萄。

    現(xiàn)喝。

    冰涼的飲品入胃，很好地緩解了她今天一早醒來看到這張其貌不揚臉蛋的憂傷。

    一路喝著飲品回去。在開公寓門前，舟嬌又遭受一次來自外人的暴擊。

    “小慕啊，買奶茶喝？沒給嬌嬌帶一杯啊？”

    舟嬌吞咽下喉嚨里的葡萄果rou，摘下口罩，溫柔沉穩(wěn)地對居委會大媽說：“舟嬌這幾天減肥，說是不想喝。”

    “哦哦。”大媽目光很是用力地掃了她一眼，看樣子是又被她的長相給駭?shù)健７鲋鴺翘菹聵菚r，還能聽到大媽的絮絮叨叨：“唉，嬌嬌那么漂亮的姑娘……”

    舟嬌不用猜就知道她的下一句是什么：

    “怎么就找了小慕這種長相的男人呢？”

    舟嬌心酸地關上門，把喝剩下的多rou葡萄擱在桌上，沖到廁所，洗了一把臉，然后抬起臉來，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露出一個微笑。

    嘶——還真的怪不好看的。

    這張男人臉，是舟嬌從半年前突然獲得的“馬甲”身份。

    她從三歲記事起，耳邊總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她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之一，只不過和普通主角不同，她所擔任的主角人設，比別人多得多。

    她能夠憑空換臉、換性別的技能，也是拜這個主角身份所賜。

    目前來說，她的馬甲身份有兩個。

    從記事起，她第一次在幼兒園變身有小嘰嘰男孩，被迫承擔了“離家出走小男孩”劇本之日起，她就明白，她是逃不掉這個奇奇怪怪的命運了。

    這些由她的臉變換而出的“馬甲”身份，是這個社會從未存在過的人。也就是說，這些馬甲都是虛擬變化出的，即，一“出現(xiàn)”就是“黑戶”。

    最要命的還是，從她初次變臉之日起，塑造這個人物在這個社會的真實存在身份，就得靠她一個人來完成。而那個絮絮叨叨的虛空聲音，除了會提醒她又有馬甲身份了之外，基本沒啥用處。

    六歲那年，她從一個小女孩變成小男孩，嚇得她在幼兒園大哭一場，但是到底沒有變回去。她在三歲記事起，耳邊常?？M繞的聲音，耐心地指引她到公安局報案——同時遇到了福利院院長因為她女孩身份的失蹤報案，小舟嬌就在警察局愣愣地與院長阿姨對望，差點就要撲上去喊“院長mama”的時候，是那道聲音硬扯著她，不讓她上前去。

    初次變化馬甲臉，她根本不懂得要怎么將自己變回去。只曉得哭，大聲地哭，巨無敵大聲地哭。

    院長阿姨在憂心忡忡報案，抹著淚的時候，聽到她哭的聲音，更是悲從中來：“我們福利院里的嬌嬌哭起來也是這么大聲有勁兒……”

    “她那么愛撒嬌，又長的漂漂亮亮的，別是壞人給拐走了……”

    “那孩子究竟哪里去了？怎么就不知道院長mama會擔心呢？”

    福利院的孩子上的幼兒園沒有監(jiān)控攝像——那個年代，也沒人有這個閑錢搞這玩意。像是后來的“天網(wǎng)”，也得到七八年后才能建成。

    舟嬌不能和院長mama相認，因為她毫無證據(jù)證明自己是舟嬌，哪怕那時候她只有六歲，也知道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是奇怪玄幻，無人會相信的事。緊接著，她又在虛空聲音的指導下，給自己的男孩身份報了案。不過最后，她還是跟著院長mama回福利院了。因為她的小男孩身份是黑戶，公安局暫時沒地方安置她，瞧著她可憐兮兮的院長mama心有不忍，將她領了回去。

    五六歲的小男孩是說不出為什么自己是黑戶，沒有身份的。在抽血和目前的DNA庫比對后，警察叔叔發(fā)現(xiàn)她的這具男性身份也沒有在走失兒童中，她又呆呆愣愣只曉得哭，就憑著倆葡萄大的烏溜溜眼睛一汪眼淚，誰也沒法忍心把她丟在一邊不管。

    后來是公安局一個剛結婚生子的警察叔叔，盡心盡力地跟進這件事，給了舟嬌的身份——和福利院那年收進的小孩們一樣，姓了“賀”，取名叫做“賀春來”，后來她的男孩身份被收養(yǎng)，又改了名字叫做“彭梁容”。

    在那次馬甲換臉、換性別后，舟嬌原本的身份就再也沒有回到福利院過。

    她就一直以彭梁容的身份，生活在彭家，和彭家父母相處、與彭家兄弟長大。期間，她掌握了怎么變臉的技巧，還用了屬于舟嬌的臉回去了一趟，偷偷見了院長mama一面，不過沒讓院長mama發(fā)現(xiàn)。初次掌握變臉技巧的時候，她得有八歲了，長相和從前比，也要漂亮許多。在彭家養(yǎng)尊處優(yōu)地長大，皮膚雪白細膩，臉上很少憂愁，笑起來也怪甜怪可愛的。

    院長mama一直以來最喜歡她，在失蹤前夕還給她看好了領養(yǎng)她的家庭——若是舟嬌沒猜錯，應該就是彭家。

    彭爸爸彭守禮是D市有名的企業(yè)家，生了兩個兒子，他的妻子裴曉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惜當初生老二傷了身子，在老大老二都上了初中后，就想著從福利院領養(yǎng)個丫頭回來。

    本來是要領養(yǎng)小丫頭的，可惜小丫頭走丟了，裴曉后來提起這件事都覺得很傷心——一個小丫頭，長得還可愛漂亮，不管是被人拐賣還是走丟了，都讓人格外擔心她的安危。

    后來領養(yǎng)了“賀春來”，也是因為裴曉在去福利院的路上，覺得這個小女孩長得特別好看特別水靈，抱著問她年齡，也吻合她想收養(yǎng)的小孩年齡。只是在院長mama看到她領著舟嬌來，說要收養(yǎng)這個小姑娘時候，院長mama大驚失色告訴她：“這是個小男娃啊！”

    對自己男性身份并沒有太多覺悟的小舟嬌，在換了馬甲后，還是很喜歡穿粉衣服，留長頭發(fā)，她癟著嘴巴，聽著虛空聲音指導她，一定要被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