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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一輩子,全他媽是在騙我!”“銘易,我……”喬銘易吼完,不可抑止地哭了起來:“因為我不是你親生的對不對?所以你不要我了!在你心里我根本無足輕重!養(yǎng)到成年就是完成我爸媽的遺愿了!你從來都只是因為他們的囑托才對我好的,不是為了我!不是……為了我……”吼完他又蹲了回去。喬元禮半跪在喬銘易身邊,輕觸他額上的紗布。“你是不是真覺得我待你不好?從前問過你同樣的問題,可你沒有正面回答。你是真這么覺得嗎?”喬銘易怒極反笑?!翱磥砟阕晕腋杏X挺良好的是吧?對!我就是覺得你待我不好!要是我爸媽還活著,我絕對不會像今天這么慘!”多年前,他對喬元禮說過幾乎一模一樣的話。但那時是因為孩子氣,一時情急口不擇言。現(xiàn)在他卻真心這么覺得。喬元禮自以為辯才無礙,可面對喬銘易此刻聲淚俱下的控訴,他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最終他望著地上的花束,喃喃道:“……我讓你失望了嗎?”不知道是在問墓碑前哭泣的喬銘易,還是在問墓碑上微笑的于信城。兩人沉默許久,最終喬元禮說:“你如果真的記恨我,那也好辦,給你一筆足夠的錢,你自謀生路去吧。今后咱們一刀兩斷,反正已經(jīng)把你養(yǎng)到成年,法律上來說我對你沒有義務(wù)了,道義上來說我也不算違背你爸媽的遺囑?!?/br>喬銘易震驚得連哭泣都忘記了。喬元禮繼續(xù)道:“回頭我會給你立個賬戶,錢都是干凈的,你盡管放心。要是沒什么意見,我就先回去了?!?/br>說完他轉(zhuǎn)身走向山下。喬銘易望著他的背影,一時間竟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就這樣……他絕望地想。爸爸就這樣不要我了。一道青白色的電光穿過天穹中翻卷的黑色云氣。喬銘易的身體頓時僵住。大氣的自然放電現(xiàn)象,卻是他的克星。從小到大,唯有這個最讓他膽寒。在雷聲抵達喬銘易的耳膜之前,喬元禮先行一步,回身快步?jīng)_到他面前,緊緊抱住他纖瘦的身體。就在雙臂箍住他后背的那一瞬間,震耳欲聾的巨響宛如諸神的懲罰,降臨在空曠的陵園中。喬銘易抓住他的后背,指甲幾乎穿透衣衫,陷進他的肌rou里。“爸……”喬銘易聲音顫抖,“別走……別走……別丟下我……”最后是無助的哽咽,“我怕……”“不怕,爸爸在呢?!眴淘Y在喬銘易耳邊低聲道,“別哭,銘易,別哭……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剛才說的都是氣話,不是真心的,你別往心里去。”什么一刀兩斷,只是他一時惱火撂下的狠話罷了。相處了二十年的父子,哪怕沒有血緣關(guān)系,豈是說斷就斷的?他只是惱恨喬銘易拿親生父母說事而已。每次喬銘易流露出這種態(tài)度,他便怒火中燒。搞得好像他辜負(fù)了亡故的友人,虧待了他們的遺孤似的。尤其是在于氏夫婦墓前說這種話,簡直就是拿刀往他的心里捅。他氣急敗壞,喬銘易又何嘗不是如此。他一直以為喬銘易回家后的種種反常不過是孩子鬧脾氣罷了,像從前那樣,過段時間兩人自然而然就和好了。未曾想到是真的傷了心。喬元禮覺得自己愚蠢不可救藥。他究竟是被什么迷了眼,竟任由自己的兒子淪落到如此凄慘的境地?從前心疼還來不及的寶貝,怎么被他親手逼到這種走投無路的地步?他自詡為父親,然而這個父親卻當(dāng)?shù)貌环Q職。也許他從來就不知道該怎么當(dāng)個好父親。尋常的孩子即便和父母決裂,但有血緣的羈絆在,總歸是有一份依靠的。可喬銘易除了他之外,就什么也沒有了。像一片飄萍,無根無系,隨波逐流,漂出了“喬元禮”這個小池塘,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他怎么能把喬銘易從自己身邊逐走?喬銘易是他至親至愛的人,他在乎的人。比誰都要在乎。讓你們看笑話了。他無聲地對照片上的男女說。一滴水珠打在喬銘易的后頸上,流進衣領(lǐng)里。他分不清那是預(yù)兆風(fēng)暴到來的一滴雨水,還是自己此生從未見過的、喬元禮的一滴眼淚。大雨傾盆而下。喬元禮脫下昂貴的西裝外套,罩在喬銘易頭頂,攬著兒子的肩膀走下山坡。抵達陵園門口時,等在那兒的保鏢遞上來一把傘。司機將車開過來,喬元禮把喬銘易塞進車?yán)?,自己跟著坐進去。喬銘易在真皮座椅上縮成可憐兮兮的一小團,瑟瑟發(fā)抖。保鏢遞上來一塊毛巾,喬元禮不顧自己身上也濕透了,先幫喬銘易擦干頭發(fā)。喬銘易溫順地低著頭,像只迷迷糊糊的小狗一樣任由喬元禮搓圓揉扁。事實上他還蠻享受喬元禮這樣的關(guān)心。雖是盛夏,可渾身被大雨淋透,潮濕的衣服沾著皮膚,依舊很冷。喬銘易牙齒打戰(zhàn):“我們?nèi)ツ膬???/br>“回家?!?/br>喬銘易扁了扁嘴,一副不樂意的樣子。喬元禮知道他是介意裴子莘,于是說:“我打個電話。”拿出手機后想了想,覺得喬銘易大概也不想聽見他跟裴子莘說話,便推開車門返回大雨中。保鏢趕緊上前為他打傘。喬銘易望向車窗外,玻璃上滑過雨珠,留下一道道蚯蚓似的的水痕,將遠(yuǎn)處喬元禮的身形都扭曲了。喬元禮背對著他,低聲且快速地說著什么,他聽不真切。他打了個噴嚏,喬元禮恰在這時回到車上,抓起毛巾繼續(xù)替他擦頭發(fā)。“別著涼了?!?/br>這個動作讓喬銘易毫無防備地被喬元禮圈在懷里。喬銘易沒精打采地揉了揉眼睛,干脆貼在爸爸胸膛上,小動物似的拱來拱去,總算找到一個舒坦的姿勢。小時候他能輕而易舉地拱進爸爸懷里舒舒服服躺著,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身高超過一米七五的青年人了,再這么做便顯得頗有些滑稽了。都這么大的人了還愛向爸爸撒嬌……喬元禮哭笑不得,但還是順著喬銘易的動作將他攬進懷中。司機發(fā)動汽車,周圍的景物飛速向后退去。“‘他’走了?”喬銘易聲音悶悶的。“嗯,我讓他暫時住到湖濱區(qū)別墅,省得你見了生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