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死人？

偏偏那個死人還是他親爹！一個他無法去憎恨、無法去爭斗的人！

淚水滴在真皮沙發(fā)上，雨點(diǎn)似的滑下去。

喬元禮捧起他的臉，輕柔地拭去淚痕。

“別哭?？吹侥憧?，我會內(nèi)疚的?！?/br>
“因?yàn)閷Σ黄鹞野郑俊眴蹄懸讛Q出一個扭曲的微笑，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因?yàn)槲沂悄愕酿B(yǎng)父也是你情人，應(yīng)該讓你開心才對?？墒俏覅s讓你傷心了?！?/br>
喬銘易只顧著掉眼淚，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要怎么才能讓你不難過，銘易？”喬元禮問，“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你能忘掉我爸嗎？”喬銘易兇狠地問，“你做得到嗎？”

“做不到?！眴淘Y垂下眼睛，“但是……那是不一樣的。我認(rèn)識信城只有幾年而已，和你朝夕相處卻有二十年。在我心里你永遠(yuǎn)是最最重要的，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比得過。”

喬銘易反駁：“可是在你心里永遠(yuǎn)有一個位置是為別人保留的，就連我也進(jìn)不去！世界上哪有人愿意自己喜歡的人心里總是有另外一個人！”

他突然頓住。

就在剛才，他親口承認(rèn)自己喜歡喬元禮了。

下一秒，他便被喬元禮按在沙發(fā)上強(qiáng)行吻住。

喬元禮的吻總是霸道而溫柔，奪走他呼吸的節(jié)奏，再將自己的氣息強(qiáng)制性地沾染給他。

多么令人懷念的感覺！

有那么一瞬間，喬銘易幾乎要沉醉了。

但他很快清醒過來，左手被喬元禮壓住了，動彈不得，右手垂到地板上摸摸索索，抓起掉在地上的法棍，往喬元禮后腦勺一敲。

“嘶！”

叫出聲的不是喬元禮，而是他。因?yàn)槌粤艘挥洂灩鲿r，喬元禮下意識地咬住他的嘴唇，疼得他叫了出來。

“沒事吧銘易？”喬元禮連忙打開頂燈，返身回到喬銘易面前，查看他嘴唇上的傷。

喬銘易揮開他的手?！皠e碰我！你不嫌惡心我還嫌惡心呢！”說罷捂著嘴巴向后退去，在沙發(fā)一角縮成一小團(tuán)。

喬元禮無助地看著他：“可是你明明喜歡我……”

“喜歡你你就能隨便上？你是禽獸嗎拿我當(dāng)泄欲工具？！”

“不是那個意思……”喬元禮定了定神。喬銘易向來吃軟不吃硬，在感情方面又極容易退縮，他們分別那么久，一見面就要上床，肯定會嚇壞他。這種事情急不得，只能慢慢來。

“這回是我錯了?！彼f，“今后除非你同意，我絕不會動手動腳。再相信我一次吧。”

“下次再這樣揍的就不是你的腦袋了！”喬銘易揮舞法棍，直指喬元禮下半身，“離我遠(yuǎn)點(diǎn)！出去！”

喬元禮舉起雙手作投降狀：“保證不碰你。只是就別趕我走了吧。不然要我在異國他鄉(xiāng)露宿街頭嗎？”

“你昨天住哪兒的？！”

“行李都搬進(jìn)來了。何況已經(jīng)這么晚了?！眴淘Y不由地苦笑，“看在父子的情面上好歹明天一早再趕人。”

聽見他這么說，喬銘易只好偃旗息鼓。他向來不愿欠人情，何況他知道自己虧欠喬元禮太多。忽略他們之間曾經(jīng)有過的那段感情，喬元禮對他怎么說也有十八年的養(yǎng)育之恩，他早晚有一天要還的。

曾經(jīng)他以為他和喬元禮既有親情也有愛情，雙重的情感束縛使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牢不可破。想不到有朝一日，親情和愛情竟會彼此沖突，讓他一方面想躲開喬元禮，一方面又不得不面對他。

“那你留下吧。”喬銘易泄氣地垂下肩膀。

當(dāng)晚他睡在那張鋪了紅色天鵝絨被單的心形大床上，喬元禮則和衣躺在沙發(fā)上。直到子夜時分喬銘易都睡不著，時不時偷窺喬元禮的動靜。

他感到有些內(nèi)疚。哪有兒子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反而叫父親睡沙發(fā)的？如果是正義的圣光戰(zhàn)士，肯定會孝順地將床鋪?zhàn)尳o父親。

“喬元禮……？”他低聲喚道。

養(yǎng)父呼吸深沉，沒有回答。

喬銘易坐起來，手腳并用爬到床腳，再次喊道：“爸？”

喬元禮猛地睜開眼睛，淺色的眼睛像貓似的熠熠生輝。喬銘易嚇了一跳，不知他是同樣無眠，還是睡得太淺，一叫喚就醒了。

“怎么了？”

“你到床上來吧?！眴蹄懸渍f完覺得不對味，怎么聽起來像在邀請喬元禮？于是連忙補(bǔ)充道，“你別誤會！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來睡床吧，我睡沙發(fā)就好?！?/br>
喬元禮起身，繞到心形大床的另一邊坐下，拍了拍自己身邊：“干脆一起睡吧?！?/br>
接著他笑起來，“你也別誤會，就躺一塊兒而已，我不會碰你的。當(dāng)然，你信不過我就算了。”

喬銘易在別的方面的確不太信得過喬元禮，但這方面倒是百分之百相信。他親身體驗(yàn)過。喬元禮有種柳下惠式的君子風(fēng)度，自制力極強(qiáng)，說好不動手就絕不會反悔，讓人無比放心，有時卻叫人頗為惱恨。

他拉起被子，向旁邊挪了挪。心形床很大，他們之間隔得太遠(yuǎn)，都能躺下第三個人了。

“睡吧。”

他背對喬元禮，弓起身子，做出防御姿態(tài)，以便隨時跳床逃生。他感覺到柔軟的床墊震動了一下，是喬元禮在另一側(cè)睡下了。他很想轉(zhuǎn)過去看看喬元禮的睡相如何，卻沒有那個膽子——害怕，也害羞。

時隔這么多年，又和養(yǎng)父躺在同一張床上了。這次他們之間什么也不會發(fā)生，但破碎已久的關(guān)系似乎在無形的沉默中彌合了些許。

發(fā)現(xiàn)喬元禮真如他所說的那么規(guī)矩，喬銘易甚至有些小小的失落。

他閉目裝睡，過了一會兒，聽見背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喬元禮暗中朝他挪近了，現(xiàn)在就貼在他身后。

他立刻緊張起來。

一只手在他肩上探了探，然后替他將被角掖好，怕他著涼。

接著就再沒有動靜了。

過了好一陣，喬銘易佯裝翻身，換成正面仰躺的姿勢，左手不經(jīng)意地搭在喬元禮手臂上，沿著結(jié)實(shí)的肌rou向下滑，最終滑進(jìn)對方寬厚的掌心。

又過了幾分鐘，喬元禮彎起手指，握住喬銘易的手。

雖然兩個人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各自都作出一副木乃伊挺尸狀，被子下面卻是含情脈脈，十指相扣。

一夜無夢。

第06章

翌日清晨，喬銘易被自己定的鬧鈴吵醒，正迷迷糊糊地摸索手機(jī)時，鬧鈴戛然而止。他咕噥一聲“謝謝老夏”，還以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