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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不是巧遇,他是來監(jiān)視你的。”唐子畏伸出手指扣了扣桌面,點點頭道:“沒錯,但除此之外,那少年的身份,也不簡單。”“哦?”黑煞眨眨眼,看著唐子畏從他面前用喝完的空杯換走了他剛剛倒好的茶。“十一從二樓下來急匆匆地出手,絕不是因為我。他知道我并非普通人,若他的任務(wù)是監(jiān)視我,則應(yīng)該盡可能地避免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而他今日不僅出手了,還行了跪拜之禮。身為寧王護衛(wèi),他此舉只說明一點?!?/br>唐子畏頓了頓,道:“那少年的身份,讓他不得不冒著任務(wù)失敗的風(fēng)險出面營救,讓他即便在有所顧忌的情況下也不敢不行禮?!?/br>聽他越來越深入,黑煞咽了口唾沫,突然覺得心里涼涼的。自己一個靠打劫殺人為生的平民,好像接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啊。“寧王進京不可能不去皇宮,而貼身的侍衛(wèi)能被那少年識得……”唐子畏捏了捏眉心,目中似有流光一閃而過,他放輕了聲音道:“讓我大膽地猜一下,那個少年或許就是——當朝太子!”第29章28“太子?!”饒是黑煞心里早有準備,聽到這話也不由得一驚,“太子怎會一個人出現(xiàn)在豐樂樓里?”唐子畏搖搖頭,嘴上不說,心里卻對這個推論有八分把握。后世那些史書所載縱有不實,卻也并非空xue來風(fēng),如今的太子朱厚照,在后世被公認為明朝歷史上最荒yin無道的皇帝?;膟in與否暫且不論,這頑劣之名卻是逃不脫的。別的太子或許永遠不會不惜隱瞞身份逃出宮來,到酒樓里和三個書生打架,但朱厚照就能做到,還玩得相當快活。“不說這個了,”唐子畏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太子的行蹤如何到底與他無關(guān),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即將到來的禮部會試。他對黑煞道:“這半月來都沒生出什么事端,那楊元兼也是個能忍的。只是如今會試將近,他再能忍恐怕也要按捺不住了。我還需準備考試,這些事情,還得你多留心。”黑煞點頭應(yīng)下:“我知道了?!?/br>。唐子畏的料想沒錯,楊元兼確實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這段時間徐經(jīng)和唐子畏在京城行事張揚,很是打眼。一方面是徐經(jīng)出手闊綽的富家子弟本性使然,另一方面也是唐子畏對楊家的試探和引誘。只是楊元兼那次與唐子畏意外相遇,短短幾句話之間卻對唐子畏產(chǎn)生了些許顧忌,故而輕易不敢下手。但顧忌歸顧忌,楊元兼也不是無能之輩,知道若等到唐子畏進入朝堂,兩方一舉一動都會牽動無數(shù)的利益糾葛,再想報復(fù)怕是更難。這段時間看似風(fēng)平浪靜,但事實上,楊元兼早已布下了暗線,只等著那合適的時機到來。客棧里……徐經(jīng)一大早便來將唐子畏的門敲得咚咚響。此時唐子畏在季童和夜棠兩人服侍下已然洗漱好了,正坐在床邊。聽聞徐經(jīng)敲門,夜棠連忙從置物架上取下唐子畏的外袍給他披上,在唐子畏淡然的示意下前去開了門。“徐公子,請進吧?!币固囊桓鼻尚︽倘坏哪樱浑p眼睛忽閃忽閃。徐經(jīng)對她溫和一笑,礙于唐子畏還在房內(nèi),倒沒有做什么不合時宜的事情。他走到床邊,接過季童手中的梳子,道:“你們先退出去吧,這里我來便可?!?/br>季童聞言一皺眉,想說這不合規(guī)矩,卻又不好在徐經(jīng)面前逾越了,便轉(zhuǎn)眼去看唐子畏。唐子畏看他白團子般的小臉上擰著兩條秀氣的眉,知他心里所想,面上不由得笑了笑。拍拍這嚴肅的小家伙的肩,道:“下去吧,跟夜棠一起去街上買點吃食回來,我和徐公子說點事?!?/br>“是!”季童應(yīng)了一聲,和夜棠兩人退了出去。房內(nèi)留下徐經(jīng)與唐子畏兩人,徐經(jīng)一手把著唐子畏披散的青絲,右手拿著木梳輕輕地從他頭頂滑下,“唐兄知道我要來找你說什么?”唐子畏不會梳頭,平日里被季童給慣的,此時換了徐涇來,不但絲毫不覺有何不妥,反而好整以暇地閉上了眼,道:“不知,但總歸不會是專程來替我束發(fā)的。”他這般做派徐經(jīng)也不以為意,手中動作不停,說道:“昨日都穆說我在豐樂樓喝醉了,說了些程考官的事……”“無傷大雅,我已替你回絕了他們?!碧谱游返馈?/br>“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毙旖?jīng)抿嘴笑了笑,也不管唐子畏是否看得到,說道:“那日我似乎提過李東陽吧?李大學(xué)士從前曾教過我爹一段時間,如今來這京城,于情于理也該登門拜訪。”唐子畏眨了眨眼,“我記得李大學(xué)士也是此次會試考官之一?”“只是代我爹拜訪探望而已。你與我同去,先結(jié)識一番,日后朝中也好相見?!毙旖?jīng)道。唐子畏一時沒接話,他在權(quán)衡這其中利弊。后世關(guān)于己末年舞弊案其中內(nèi)因,有記載說是徐經(jīng)確有行賄之舉,也有含混其辭表明是朝內(nèi)派系之爭所導(dǎo)致的冤案,眾說紛紜。唐子畏也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他只知道,歷史上的唐伯虎,便是從這里開始,跌入人生的谷底,再也沒能爬起來過。“李東陽……”唐子畏琢磨著這個名字,摸摸下巴,“那便去見見他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為了避免一件尚未發(fā)生的事情而畏首畏尾,這可不是唐子畏的風(fēng)格。“恩?!毙旖?jīng)點點頭,從他身后退開兩步。唐子畏從床邊站起,走到銅鏡前,看到自己腦袋上那一團松垮凌亂的發(fā)束,面色不由一僵。透過鏡面與身后的徐經(jīng)目光相對,后者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唐子畏輕嘆一聲,索性將頭發(fā)散開,走到床前又躺了下去。手臂攤開,指尖摸到床頭那本手抄的書卷泛黃的紙面,里面的詩句不經(jīng)意便浮現(xiàn)在腦海。“世有命繩三千,我取一根盡藏。唯恐天上人知,依繩粉飾如常?!?/br>知天命者往往為天命所困,倒不若灑脫一些,何恐天上人知?便是改頭換命順便再打個蝴蝶結(jié),天上人能奈我何?唐子畏想著不由撲哧一笑,徒留身旁的徐經(jīng)一臉莫名。.兩人用過早飯,屏退了旁人,難得低調(diào)地租了輛小馬車往東城去拜訪李東陽,只余黑煞在暗中跟隨。冬未盡、春未至的時節(jié),最是潮濕。雖未落雨,層層疊疊的云卻擠在天空將陽光盡數(shù)遮擋,明明還是早上,街頭巷尾皆是一片陰沉沉的樣子。馬車穿行在小巷中,唐子畏坐在車里無所事事地望著窗外,車夫駕著馬冷不丁一個急剎,在拐彎處猛地擦著右側(cè)的墻面停了下來!墻頭樹枝掃進車窗,唐子畏下意識拿手去擋,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