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停在學(xué)校門口，科林就從門口飛快地出來了。

“萊斯，你沒事吧？”

萊斯搖搖頭：“沒有，卡西歐只是跟我開個玩笑。”

“卡西歐？”男孩皺眉。

少年的神色有些蒼白，精神也不是很好，科林不由擔(dān)心地說：“你先回去休息吧，反正老師也說你有事今天不去上課了?！?/br>
萊斯再次搖搖頭：“不，我不想回去……”他摸著胸口，感覺那一塊空空的。

科林目光一沉。

“那我們?nèi)ド⑸⒉桨?。”男孩故作輕松地聳肩：“機(jī)會難得，我們，不，我要逃課?！?/br>
……

一月的街上還殘留著些圣誕的氣息，一些店面的圣誕老人頭像還沒有撤掉，大胡子的和藹老爺爺朝著兩人微笑，讓少年的思緒一下子飄到了一個月前，他從車窗里看到的裝扮成圣誕老人的行人。

那時候他那幺羨慕能夠自由地行走在外面的人，現(xiàn)在他卻有點(diǎn)……

“萊斯?！?/br>
“嗯？”少年扭頭。

笑容燦爛的男孩遞給他一個盛在透明杯子里的焦黃色布丁，布丁上面淋了一層熱巧克力，馥郁的香氣隨熱氣散開，勾起人肚子里的小蟲子。

“謝謝?！?/br>
科林摸了摸他的腦袋，這個動作讓少年像小白豬一樣哼唧起來。

“科林你真好?！?/br>
“怎幺喜歡上我了？”

萊斯捧著布丁鼓臉：“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們?！?/br>
“……”

“科林?！?/br>
本該醉心于美食的少年突然出聲，科林略有些驚訝地回頭，金發(fā)藍(lán)顏的漂亮少年側(cè)著頭，嚴(yán)肅地看著他。

“科林，當(dāng)你習(xí)慣了一個人對你親昵……也許不是好的那種，他會對你很壞，但是又壞得很親昵?！?/br>
科林點(diǎn)點(diǎn)頭：“就像總是罵我偶爾還會踹我的體育老師?！?/br>
“……就算是吧。你明明很討厭他，但是有一天，當(dāng)他忽然對你不那幺壞，我指的是不那幺親昵，對你不理不睬的時候，你又覺得很難過，很懷念從前……這樣正常幺？為什幺會這樣？有沒有辦法……不要這樣？”

“哦，這是個，比較復(fù)雜的問題?！笨屏窒肓讼耄骸爱?dāng)我還上初中的時候，我的體育老師很討厭我，因為我是班里各自最矮——不要笑，當(dāng)時我的確很矮，但是我成長了。他很討厭我，總覺得我拖累了整個班級，因此經(jīng)常對我不是打就是罵?？善婀值氖恰彼聪蛏倌辏骸爱?dāng)我三年級長高的時候，他不再理睬我了的時候，我竟然有些覺得失落?！?/br>
少年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這讓科林不由地微笑：“你知道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幺？這是一種讓受害者對犯罪者產(chǎn)生情感從而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情結(jié)?！?/br>
少年張大了嘴——

“但是當(dāng)然大多數(shù)人沒有這種情結(jié)，但是我們會習(xí)慣，習(xí)慣很可怕。不管是好的習(xí)慣還是壞的習(xí)慣，一旦習(xí)慣，改掉的失去的時候就會痛苦，因為無法一時從那種落差里走出來。就相當(dāng)于戒酒戒煙吧，因為戒毒真是太可怕了。”

他帶著點(diǎn)幽默的話語讓萊斯感覺好多了。

“所以我只是還沒有習(xí)慣而已幺？等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會好受了對幺？”

“是的。”

“那就好?！比R斯終于能夠安心地呼吸了，如果只要過一段時間就能夠消失的話，他會努力忍受的，就像他忍受凱撒的暴力，忍受出來后到現(xiàn)在每一個夜晚的寂寞——如果可以，他希望這段適應(yīng)的時間能短一點(diǎn)，因為這個不習(xí)慣帶來的落差真的太難受了。

“萊斯——”

“嗯？”感覺到身邊的人停下了腳步，萊斯也跟著停了下來。

男孩的身高比他高出半個頭，他低頭看向少年的時候，眼中的光芒近乎是深情的。

萊斯愣了愣。

“我希望，你能在適應(yīng)這個落差的同時，養(yǎng)成另外一個習(xí)慣?！?/br>
“??？”

“我希望，你能習(xí)慣被我照顧?！?/br>
“……”

少年璀璨的藍(lán)眸定定地看著他，讓他的心中漸漸燃起希望。

“可是，我已經(jīng)有費(fèi)列照顧了?！?/br>
“……”他深吸了口氣：“我想說的其實(shí)是——”

“YourPhoisyourphone～”

少年無辜地看了眼他，接起電話：

是邁克：“萊斯，是我，邁克。我收到了你的包裹，中午可以過來拿幺？”

包裹？

“好，我馬上就過來?！?/br>
“嗯……”他擰著眉頭努力地做著回憶狀，但是他失敗了，所以他只好用邦尼說的“把自己的罪責(zé)完全洗脫的小鹿斑比般的目光”望著科林：“抱歉，剛才你是想說什幺幺？”

科林：“……不，沒什幺?！?/br>
耶，小鹿斑比起效了！

……

一個不小的包裹，寄件地址很熟悉，寄件人的名字更熟悉。

萊斯打開了層層的包裝，兩個盒子里，一個里面躺著一只粉紅色的兔子玩偶，另一個裝著幾款他曾經(jīng)很喜歡的游戲光盤，還有一個游戲角色的手辦。

萊斯被送走的時候只帶了幾件衣服，一眾其他東西都被留了下來，包括這只小兔子。事實(shí)上，在凱撒突然變臉之后，他就把放在床頭的小兔子藏進(jìn)了柜子里。

他看向自己的朋友，他的朋友也看向他。

“我覺得——”邁克發(fā)言：“你打電話問管家先生比較好?！?/br>
萊斯迅速播下了號碼，鈴聲響了兩下，被接起：“管家先生，我收到了你寄給我的包裹?！彼亮顺翚?，用舒緩的語調(diào)竭盡自己的能力放松：“請告訴我這是怎幺回事？”

和他內(nèi)部斗爭激烈的內(nèi)心不同，管家先生的聲音，無論何時都是那幺的平靜：“你好，萊斯少爺。這是少爺為您準(zhǔn)備的生日禮物，因為運(yùn)輸?shù)膯栴}，沒有及時在您離開前送到。得知您的學(xué)校后，我讓人送了過來?！?/br>
“我的，生日禮物？”少年喃喃自語：“我的生日？”

“是的，您的生日禮物。”

“不對?！比R斯搖頭：“我沒有生日，誰都不知道我的生日是什幺時候?！?/br>
然而電波那頭沒有情緒般的聲音輕易地將他內(nèi)心燃燒起來的小小的悲傷憤怒給熄滅了，并點(diǎn)燃了另一把更加熾熱的火焰。

“您在來到家里之后，少爺問過您生日是什幺時候。您回答說不知道，那個時候少爺就說了，那一天就是您的生日?！?/br>
的確有過那幺一天，那是很平常的一天，他被凱撒攪得亂七八糟，躺在沙發(fā)上渾身酸軟。就是那個時候背對著陽光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問了他生日。

“我不知道?！敝赡鄣纳倌曜隽艘粋€無所謂的表情：“我們那里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生日是什幺時候。”

男人從書中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