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廁所門口，又對林眷說了句什么，見林眷沒有回答，便打開了洗手池上的水龍頭。

這一次喬寄機智地從他的嘴型上讀出了他說的話：“洗手。”

林眷沒有動。齊清又重復(fù)了一邊，還拉了拉他的手。

喬寄微蹙了眉頭，這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正常的。

“小眷，來，洗手。”

林眷還是沒有動，反而不知怎么地徑自笑了起來。笑得沒心沒肺的，小孩子一樣。

喬寄下意識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機，對著遠處拍了一張照片。

而齊清還在耐心地重復(fù)著：“小眷，洗手?！?/br>
終于，林眷伸出了手，放到了水流下，剛遞出去時還縮了縮手，被水流嚇到似的。

喬寄忍不住又拍了一張，心中居然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惡作劇后的快感來。

***

下午是喬寄這個角色的第一次正式戲份，喬寄從午休開始就興奮了起來，即使林眷洗手時那小孩子似的樣子不時在腦海里閃過，也熄滅不了他心頭熊熊的戰(zhàn)意。

這場戲他已經(jīng)準備了兩個晚上，就是為了今天能讓林眷刮目相看，對手是天才還是白癡，都不重要！

這一幕是他的角色第一次見到心上人的場景。

少女就坐在遠處的秋千上，正抱著一個斷了胳膊的木偶娃娃哭泣著，木偶人躲在院子門外，想要上前安慰，卻不敢進去。

沒有臺詞，甚至不能有太過激烈的動作，只能通過表情和小動作來演繹角色的復(fù)雜心里，比起一般場景，對演員演技的要求要更高一些。

打板聲響起的瞬間，喬寄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奔赴戰(zhàn)場的戰(zhàn)士。

叮！

再高昂的氣勢也擋不住冷冰冰的鈴聲，喬寄猛地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失誤了。

他太興奮了，根本沒進入狀態(tài)，只是對著鏡頭傻傻地站到被林眷叫停。

“對不起……”

他雖然驕傲，但該道歉的時候，還是會認真地道歉。

林眷理所當然地沒有任何回應(yīng)，倒是齊清朝他笑了笑，示意重新開始。

這一次喬寄沒有再想其他。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從門外往里探了探頭，然后他看到了一個身穿粉色短裙的少女，正抱著一個斷了胳膊的木偶娃娃在哭，她哭得很傷心。

他的身體忍不住往前又探了一點，卻又飛快地往后躲……

叮！

鈴聲響起，喬寄不知道這算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投影幕上很快就放出了他往后躲的一幕，緊接著，旁邊的界面空白處，被人畫上了一堵門，門后是個扭扭曲曲的人。

是動作的幅度太大了。喬寄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

然后是動作不對。

表情不對。

眼神不夠好。

投影幕上又一次密密麻麻地畫滿了五顏六色的人，喬寄最后一共NG了二十七次，這一幕才算正式通過。

次數(shù)不少，卻比他之前任何一場拍攝的NG次數(shù)都要少。

這已經(jīng)足夠讓喬寄吐氣揚眉了。

可林眷根本就沒看他一眼，就那么安安穩(wěn)穩(wěn)地又拍完了一幕，愣是連一點余光都沒沾到他身上來。

喬寄一口悶氣堵了半天，好不容易到了中場休息，林眷搖搖晃晃地往休息室走，喬寄看了一眼在不遠處跟攝影說著話的齊清，下意識地跟上了林眷。

大家都在休息，沒在休息的也大多是在處理未完成的工作，誰都沒注意到兩人。

喬寄跟著林眷走進了休息室，飛快地掩上了門。

屋里的青年無知無覺的，就像一只待宰的綿羊。

“林導(dǎo)。”

林眷沒有響應(yīng)，甚至沒有回頭，就好像根本沒聽到。

“林導(dǎo)，你覺得我今天演得怎么樣？”

林眷還是沒有響應(yīng)，他一直走到休息室最里面的沙發(fā)前坐下，然后就摸出手機玩了起來。

“林導(dǎo)？”

喬寄又走近一點，這才發(fā)現(xiàn)林眷根本不算在玩手機。他只是按亮了手機屏幕，然后關(guān)掉，再重新按亮，再關(guān)掉，如此重復(fù)而已。

到這時，喬寄才終于從吐氣揚眉卻沒得到應(yīng)有夸獎的郁結(jié)中清醒過來，想起了中午看到的那一幕。

“林導(dǎo)？”他又叫了一聲。

林眷沒有回應(yīng)，手中的手機亮起又滅，他就這么看著，似乎在看著什么很有趣的東西。

這個人是真的有病的吧？

喬寄想著，一邊伸出了手，想要抓林眷手中的手機。

“你在干什么？”同一時間，門被推開，齊清一走進來就喝道。

喬寄飛快地收回手，笑了起來：“我本來想來倒點熱水，沒想到林導(dǎo)在，正想跟林導(dǎo)請教一下明天的戲，你就來了?！?/br>
他不是不慌，可演戲就是他的強項。

齊清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最后走到林眷身旁，不著痕跡地隔開了兩人，才道：“是嗎？下一場要準備開始了，我是來叫林導(dǎo)的。”

喬寄看了林眷一眼，非常識趣地道：“那我先出去準備了?！?/br>
齊清微微一笑，沒有反對。

喬寄維持著一臉坦然地走到休息室門外，才偷偷地松了口氣。

林眷肯定是有問題的，齊清顯然就是幫他隱瞞的人，自己剛才的舉動也不知道齊清究竟會怎么想。

可究竟林眷有什么問題，要這么瞞著呢？

——要是一個導(dǎo)演每一部電影都能既賣座又拿獎，別說只是不露臉，就算他是個瘋子傻子，也會有人愿意追捧。

殷南隨口說過的話不期然地在腦海中響起，喬寄忍不住生出了荒謬的猜想。

“總不至于……真的是個傻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更逆天所以今天提早更小導(dǎo)演(=?ω?=)

☆、第六章

殷南到達片場時，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了。

喬寄爬上車，露出了疲憊到極點的臉。

“被NG了很多次？”

喬寄沒有回答。

殷南有些意外，一邊將車駛離，一邊叫了一聲：“喬寄？”

“??？”喬寄這才回過神來。

“問你，NG了很多次嗎？”

“沒有，二十七次。”

殷南挑了挑眉。喬寄每天都在跟他訴苦，他自然知道這個數(shù)字對于喬寄來說算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績了。

“不過后面一場NG了五十三次?！?/br>
喬寄長長地吐了口氣：“今天晚上做夢都能夢到鈴聲了?！?/br>
殷南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喬寄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隨手拿起手機玩了起來。

后面一場之所以NG了那么多次，并不是因為他演得不好，而是因為他總是忍不住分神。

罪魁禍首就是手機里的這個人。

喬寄看著手機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