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與君先生在一起嗎，怎么弄成這樣？你眼睛怎么了？”

我道：“我的眼睛沒事，只是被一只狐妖蒙住了，我的眼睛，對他有些傷害，你如今看不見我，也是他的手筆。”

燕云摸到我腦后，“不能解下來嗎？”

“要是能解，我早就解了?！蔽翌D了頓：“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莫鮮衣怎么沒和你一起？”

燕云沉默了半晌，道：“他走了。”

我不太能聽懂他這樣說的意思，“走？去了哪里？為什么走？”

“我與他，相識數(shù)年，我以為能與他一直走下去，以前時局不定，本打算著等天下平定了，與他定下終身，一世相守。只要有他，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墒悄侨?，妖魔來襲，我才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騙我。”燕云聲音很低沉，“他說他本不是人類，是因?yàn)榭闯鑫业拿鼣?shù)，才來與我結(jié)交，竊取我的氣運(yùn)。他是妖，說人妖殊途，他與我注定不能在一起，我日后，是要與他成為死敵的。”

我說不出話來。

“我本來以為他說的是假的，你說，像他那樣的人，怎么可能是妖，阿玉，你能想得到嗎？”

我的確想不到。

但是我心里有一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很微小的念頭，覺得事情其實(shí)不盡然是這樣的。我認(rèn)識的莫鮮衣，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他傷了我，用的就是他常用的那把劍，我看著他一瞬間眉眼大變，分明還是那個人，感覺卻不是了，就在我眼前，由不得我不信。他利用我君先生引了來，傷了君先生?！?/br>
“莫鮮衣，他是寧可以身替我擋刀，也不愿意我受到絲毫損傷的人。這樣的莫鮮衣，你要我如何接受他是妖的事情？”

我心里一陣驚濤駭浪。

忍不住將手撫上眼睛上的綢帶，有什么事情，能夠解釋了。

第22章兵戈相見

紅蕭在臘梅樹下坐著，手邊一壺酒，紅色的袍子鋪開一地，漆黑的長發(fā)沒有梳理，眼角眉梢我不用看就能知道必定都是魅惑慵懶的風(fēng)情，雪花落了一身，他也不去拂。我覺得這個人很奇怪，我想象不出他如今的樣子，我也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哦，他連我的眼睛都蒙起來了。

我站在他身旁看了他許久。

他灌了一口酒，微微抬頭，看著我笑：“你回去吧，別在這里淋雪，你如今這rou體凡胎的，可經(jīng)不起凍。”

我蹲下來，道：“我不看你，你長的什么模樣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卻想感受一下你的眉眼，你能讓我摸一下嗎？”

紅蕭嗤笑一聲，“要不是知道你心里有人，我還以為你暗戀我呢，怎么，想通了，想背著你的心上人與我快活一番？”

我不說話。

紅蕭頓了頓，似乎也覺得這個玩笑開得不合時宜，喝下最后一口酒，酒瓶子一丟，把臉轉(zhuǎn)向我，“來吧?！?/br>
我的手很冷，碰到他臉上的時候，觸手溫?zé)?，我慢慢從下巴摸上去，仔仔?xì)細(xì)，到嘴唇，他的唇線很細(xì)，我想，他若是把唇角勾起來，必定是個鋒利囂張的弧度，就像我曾經(jīng)見過的模樣。摸到他的眼睛的時候，他閉上了眼，我仍舊能感覺到他上揚(yáng)的眼角，我那天晚上見過這雙眼睛能有多魅惑，眼睛里有光，人看一眼就移不開了。模模糊糊地，我也能感覺到什么叫做魅惑天成。

我蹙了蹙眉，覺得不滿意。

這不是我想要的樣子。

我見過他飛揚(yáng)肆意的樣子，和如今根本大相徑庭。

他睜開了眼，把頭靠回了樹干上，聲音里沒有笑意，“燕云和你說了什么？”

我搖搖頭，“我想知道為什么?！?/br>
他嗤笑，很漫不經(jīng)心似的，“哪兒有什么為什么，橫豎就是那么回事兒，他說，你就信就是了，他說的都是真的?！?/br>
我沉默半晌，道：“他說的自然是真的，他說，想等天下大定，就與你終身相伴，生死不離。”

紅蕭氣息一頓。

我道：“他還說，只要有你，別的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br>
他沉默不言。

“他還說，你是可以以身替他擋刀的人，可是你卻傷了他。”

“你曾經(jīng)和我抱怨他太冷淡，總是悶著，在我看來，卻不是這樣。我第一次見你，注意到的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很亮，你與他在一起數(shù)年，若不是他處處小心翼翼護(hù)著，你不會有這樣的眼睛，他不說不代表不做。紅蕭，你是聰明人，應(yīng)該能感覺得到?！?/br>
“哦，”他笑，“這樣嗎?！?/br>
“為什么？”

“我們狐族有一面鏡子，叫做無間鏡，族里的老人不讓我們靠近，說這面鏡子看了會生心魔。你知道，越神秘就越想靠近，有一天，我悄悄去看了，看到了我是怎么死的?！奔t蕭伸手接住一瓣落梅，伸到眼前端詳，很不經(jīng)意似的，又扔開，“我是死在燕云劍下的，不管我們怎么走，都會走到這一步，我和燕云，命中注定是會成為敵對關(guān)系的，你知道嗎?！?/br>
“老人說的都是真的，看了，真的會生心魔?！?/br>
我道：“即使是這樣，你還是來了這里，替他鋪路。莫鮮衣，你看看你的樣子，矯情什么。”

我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他在我身后道：“君念，我終究，會成魔?！?/br>
天氣越來越冷了，這幾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時常做夢，夢里一片荒蕪，混混沌沌，什么也沒有，有什么力量驅(qū)使著我往前走，迷迷茫茫，腦中浮光掠影，有很多東西一閃而過，我看不清便罷，心里卻隱隱急切，走到最后，幾乎跑了起來。

跑到最后，我看見了一把劍。

這把劍我見過，君羅說，它叫獨(dú)鋒，是一位上古神君的劍，這位神君為了三界犧牲了，留下這把劍，鎮(zhèn)壓天下一切戾氣。

山洞里那個狐妖說，那位神君也叫君念。

君羅說，他和那位神君認(rèn)識。

他還說，他下凡來是為了修復(fù)守護(hù)這個紅塵的。

他還說，君念，我成全了許多人，這一次，我想成全的人，是你。

如今這把劍，卻出現(xiàn)在了我的夢里。

這幾日我又出去尋了燕云幾回，向他打聽了前方軍事戰(zhàn)況，皇帝一邊扣著燕云留在安都，一邊下令對燕軍開放永寧關(guān)，兩邊時刻監(jiān)視，總地來說，還算順利，我問他什么時候能離開，燕云道：“皇帝不敢留我太久，若我在安都出了什么事情，燕國的軍隊(duì)就會趁著永寧關(guān)的機(jī)會，一分為二，一方繼續(xù)與梁國抗衡，一方直奔安都，皇帝賭不起?！?/br>
他問我，“你沒有和君先生在一起，滯留安都做什么？”

我不愿多說，用紅蕭做了一回借口。

過了幾日，朝堂上傳來消息，說燕軍已經(jīng)順利從永寧關(guān)繞到嘉隘關(guān)后面，謀略得當(dāng)，前后夾擊，順利攻下嘉隘關(guān)。

得知這個消息的那日，紅蕭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