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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好一段時日,盡管二者不是同一種病吧,在外治方面,卻是極有參考價值。當然了,無論好治難治,在這老歪脖子樹下是沒法子采取實際行動。哪怕是針刺,有病患與蘇十九在場,郁容沒法借口從袖子里隨隨便便掏出金針。便在日頭稍弱時,一行人離開茶棚,一只腿行動艱難的陳秀才,被郎衛(wèi)帶上路。思及其在本地的“名聲”,留在這里施治,反倒平添諸多不便。往前走個半天,就是雁洲了。照陳秀才的說法,盡管他被趕出了家門,但也并非全然沒個能投靠的地方。只是之前無力行走太遠,想搭乘車馬,村里村外將他的事傳了個遍,沒人愿意載他一程。讓他絕望的是,家里人的態(tài)度。悲憤交加,覺得不如自盡,一了百了。現(xiàn)在有治愈的可能,陳秀才到底狠不下心再尋死。一行人,除了被“厲鬼”驚嚇了一把的聶暄,倒是沒人嫌棄他的惡疾,愿意載他一路到雁洲——可以投奔的人家就在這兒——當是求之不得。郁容也是松了口氣。他不能放置病人不管,但是這一路再耽擱……咳,怕是年底都回不了家。如今陳三兒的目的地也是雁洲,正巧。花個幾天,給對方急治一番,之后是水磨工夫,吃藥、敷藥的事,就無需他貼身看著。反正雁洲在家門口,來往于京城也不麻煩,到時候給復查什么的正方便。當晚,就在雁洲別院歇腳。趕在天黑前,郁容給陳秀才首次施展了針刺療法,配合藥線進行外治,提膿去腐,遂拿出現(xiàn)成的生肌散,敷在瘡口,對竇洞進行收口。著人抓了一劑清骨散,是為滋陰清虛熱,煎服了湯藥,讓病患服食。好一通忙活,郁容著實感到幾許累了。——昨夜里鬧得太過了,囧。隨口吃了一碗清湯寡水的補粥,他便迫不及待跑去浴室沐浴。“兄長?”郁容看到緊隨其后進屋的男人,不由得疑惑。聶昕之正容亢色地表示:“你累了一整天,我?guī)湍恪!?/br>郁容確實覺得腰酸手軟的,便笑道:“我就不與兄長客氣了。”聶昕之微搖頭。衣服遂剝落。郁容等著,半晌,男人沒有動靜,疑慮地抬目——聶昕之靜靜地注視著他,看得人莫名惡寒。郁容暗自嘀咕:照他這樣勞累的樣子,兄長不可能再鬧自己的。所以,這是……等等!他陡然想起一件事。默默低頭看了看,貼身的褻衣……居然忘了,自己今天被“陷害”穿了透明裝。“……”這男人還真是……百折不撓?。?/br>郁容沉默半晌,忽而問:“兄長看夠了沒?”不等對方回話,他笑:“看夠了,我就洗澡了?!?/br>看吧看吧,反正,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這家伙……也就只能看看。1.8“陳秀才,膝部今日感覺如何?”陳三兒聞聲抬頭,看到來人,立刻放下手中書卷。“小郁大人,”自打知曉眼前這位年輕的大夫是為保宜郎,他就不敢再叫什么“小大夫”,尋常便直呼著“大人”,遂回答對方的問題,“疼痛又有消減,瘡口一日更比一日好了。”郁容微點頭,沒真信秀才的說法,倒非對方不誠實,而是這些個書生,說話習慣性地含糊。該問的得問,手上動作則是干脆利索。為防止行動給病壞的膝部造成額外的負擔與傷害,每每醫(yī)治過后,皆會以木夾板固定著陳三兒的左腿。給秀才拆了夾板,郁容開始了例行檢查。先行觀察瘡面的形態(tài),繼而以鑷子夾著前次插入竇道的藥線線頭,翼翼小心地取出之后,換用一根新的藥線探入“人面”之口。半晌,他不由得輕嘆了聲:“生肌散還是差了點。”陳三兒聽罷,當即說道:“小郁大人著手成春,惡瘡漸見清解,如這般小生已是知足,不敢再貪心強求?!?/br>郁容失笑:“如何是貪心強求了?”他知這秀才并非真的不想病情痊愈徹底,不過是心懷感恩,怕自己為難罷了。“原想著人面瘡還沒嚴重到最厲害的程度,”郁容稍作說明,“我便沒用峻猛之劑,如今看來,生肌散的藥性著實輕了點?!?/br>生肌散,名副其實,長于生肌、斂??;而對竇道化管,需得侵略性更強一些的藥。沉吟了片刻,他決定道:“回頭我換一個方子?!?/br>陳三兒道:“勞小郁大人費心?!?/br>郁容微微一笑:“陳秀才你且安心養(yǎng)病,無需太悲觀,這人面瘡幸而發(fā)得急,對骨節(jié)傷損不算極嚴重?!卑参苛诉@句,遂是語氣一轉(zhuǎn),“先換藥罷,暫且用著生肌散,下一次再用新藥?!?/br>陳三兒自無異議。換完藥,郁容馬不停蹄地去藥房,一路上盤算著以什么藥替換生肌散,效果會更好。自然而然想到了,乳香與沒藥這一對外用傷藥的好搭檔。靈光一閃,他憶起了別稱“去腐散”的千金散,針對陳三兒膝部的惡瘡竇道,相當適用。千金散的藥效很是峻猛。因著其主要成分,除卻乳香沒藥,皆為礦物類的急猛藥。譬如朱砂,劇毒之藥鼎鼎有名,另有同為含汞化合物的輕粉,以及含硫化鐵的蛇含石。大毒的藥物不得輕用,不過,這幾味急猛藥抑殺菌毒的效果十分強力,常用于治療瘡癰腫毒什么的。再三掂量了一番,抵達藥房時,郁容做好了決定,就用千金散。待陳三兒的病情好轉(zhuǎn)明顯,可換回生肌散。千金散無儲備,需趕制,好在散劑是最基本的劑型,相對丸劑、膏劑等,制備起來要簡單多了。粉碎了藥材,過篩研末混合即可。粉藥機不在此地,不過千金散攏共只需五味藥。蛇含石備有醋制好的,朱砂與輕粉是從藥局直接買的粉劑。乳香與沒藥,更是早早就炮制了,切分成無數(shù)小塊,存于儲物格,隨取隨用,不擔心變質(zhì)。沒費太多心神,甚者無需幫手,郁容將所需的藥物俱數(shù)碾成粉末,過篩后再用舂桶,一點點地將藥末研成細粉。慢工細活。對一些坐不住的人來說,這項工作實在枯燥。郁容沒半點不耐煩,研粉什么的,他覺得別有“童趣”的意味。一邊研著藥粉,他一邊還在琢磨著陳三兒的“人面瘡”。除卻用藥換千金散,藥線也該換一種。現(xiàn)在所用的藥線,是他之前順手在藥局買的。做工比較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