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有點像，不知情的人可能會當作情侶裝。

要不是這是單人病房，顧也凡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舊日

八月的日頭很長，此時還不到六點。沈競溪美其名曰“關愛下屬”，“不忍讓司機太過cao勞”，非要等日上三竿才肯打電話讓人送衣服過來。

這種非要讓兩個人穿著睡衣關在單人病房里出不去的私心行為把顧也凡氣得夠嗆，當機立斷翻身下床，拿起床邊的吊瓶架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兒？”沈競溪當時就要攔住他。

“博愛綜合醫(yī)院住院部716號病房?！鳖櫼卜不仡^看了一眼，“沒錯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分外篤定。

沈競溪一愣。

“很奇怪我怎么知道的？”顧也凡說，“樊家投資的醫(yī)院，我從小在這兒長大的。如果這幾年醫(yī)院墻壁沒有重新粉刷的話，你可以在那個床頭柜后面看見兩個狗頭，是我十歲那年畫來嘲笑樊奕玩的?！?/br>
“所以現(xiàn)在，”顧也凡趾高氣揚地戳戳自己胸口，“我要去找身衣服?！?/br>
他挑釁地看著沈競溪，說完就要往外走。

這回沈競溪反應很快，一把抓住顧也凡的胳膊：“別走！你明知道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啊，你就那么急著換衣服出去么？”

聽到滿意的答案，顧也凡收回向外邁出的步伐，挪回病床上，這才好整以暇地沖沈競溪笑：“你直說不行么？非要找司機的借口？”

“我這不是……”

沈競溪急急地想要辯解，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不吭聲了。

“怎么？”顧也凡故意逗他，“叱咤風云的鏡溪大神還害羞了？”

“小凡?！鄙蚋傁蝗缓傲怂痪?。

“嗯？”

他猛然湊近，鼻尖抵住顧也凡的，和他四目相對，右手撐在床邊，左手直接摸上了顧也凡睡衣上第一顆扣子，似乎一言不合就要解開。

這雙漆黑的雙眸中似有火焰，要拉著顧也凡一起燃燒殆盡。顧也凡被他眼神中的信息量震住了，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小凡，”只聽見沈競溪那低沉磁性的，從初遇時就深深吸引顧也凡的嗓音，緩緩地說道，“你知道調侃我要付出什么代價么？”

“……”

他整個人都像是一杯醇酒，還沒喝到嘴里，光聞這味兒顧也凡都要醉了。

為了安全起見，顧也凡努力鎮(zhèn)定，伸手將沈競溪那只停在自己胸前的手扯下來：“競溪，我心臟不大好，過速會難受，你以后千萬別再湊這么近?！?/br>
他將沈競溪推開一點，裝作云淡風輕的樣子說道：“我情竇初開?！?/br>
不好，再這么聊下去，他肯定把持不住。

顧也凡不愧是曾經(jīng)的夜場高手，一句話撩得沈競溪心神激蕩，他側開臉，干咳一聲，生硬地轉換話題：“我都忘記問你，這兩個月去哪里了？”

“F市下轄的一個小縣，那里有個山村，你知道么？”顧也凡說，“跟著學校學生會去支教，挺有意思的，明年要是再有這個活動，還能再去一次?！?/br>
“還去？！”沈競溪有點生氣，“支教是好事，但也量力而行，你這兩個月吃住都不太好吧？jiejie說你天生體質不好，要好生養(yǎng)著。不愛惜自己身體也該有個限度，你以為你是鐵人？”

“jiejie？沈……”顧也凡愣了一下，猛然間想起上回在游樂場時沈盼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來，“……盼？”

沈競溪沒好氣地說：“是啊，不然你以為我大半夜的該把你往哪兒送？好的醫(yī)生都下班了?！?/br>
所以結果是沈盼給他看的?。?/br>
顧也凡沒由來的一陣緊張，低咳一聲：“那個……你今天不是回B市么？”

“不回了?！鄙蚋傁獡u頭，“等你好點再走?！?/br>
“……不要緊么？不是說你爸媽回來了？”

“那怎么辦？難道放你一個病號在H市一個人住院么？”

顧也凡頗不是滋味地想道，那日沈競溪醉酒，神志不清地蹲在家門口耍賴，說起童年時盼望父母回家的懇切，直到現(xiàn)在的平靜也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次失望……想來時光如刀，一片片割裂幼時的眷戀，才能重鑄成一個人波瀾不驚的盔甲吧。

想想就心酸。

他也不是童年很美滿的人，忍不住拍拍沈競溪。

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人打開，樊奕風風火火地沖進來就往病床上撲：“小凡——！你怎么了，你不要死??！”

顧也凡冷不防被他抱了個滿懷，深覺五臟六腑受到巨力擠壓，簡直要吐出一口老血來，艱難地求饒：“放手……二狗……我……要……死……了……”

鑒于此人是個病號，樊奕破天荒的沒計較“二狗”這個稱呼，很是哥倆好地勾住顧也凡的肩膀：“為了慶祝你的‘歸來’，晚上我們去Ruby那兒聚聚？”

這句“歸來”的意思，可能也只有顧也凡和樊奕兩個人才懂。

“好啊?！鳖櫼卜沧匀粦?。

“不許去?！鄙蚋傁獛缀醍惪谕?。

樊奕好像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病房里還有第三個人，恍然大悟似的看了沈競溪一眼，隨后無辜地問：“關你啥事兒？你是我顧叔叔？”

你是顧也凡他爹啊，管這么寬？

沈競溪從認識樊奕起，和他斗嘴就是輸多贏少，一時氣結，找不到合適的說辭，只能強調：“我說不許去就是不許去。”

“別理他，”顧也凡看都不看沈競溪，只和樊奕說話，“我啥時候能出院？”

樊奕：“老徐說他過十分鐘來給你拔針，這瓶吊完你就可以走了。Ruby昨天給我打電話，說最近場子里有不少新人，絕對對你胃口?！?/br>
說完，他得意地朝沈競溪挑眉。

“小凡，”沈競溪抓住顧也凡的胳膊，“身體剛好，還不知道會不會復發(fā)，別去喝酒了吧？”

“咦？你怎么知道Ruby那兒賣酒？難道傳言是真的？”樊奕刻意湊近沈競溪，笑得一臉賤樣，“Ruby偷偷和我說……上個月你在他那兒打了方宇文？”

好奇怪。

再聽見這個名字，心里竟只是略起伏了一下，這在從前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顧也凡歪過頭，他現(xiàn)在更關心沈競溪居然會打人這件事：“你打他干嘛？不對，你……居然會和人動手？”

沈競溪再生氣，也不過是表情急切一點，語速加快一點，一直是彬彬有禮的模樣，顧也凡還真想象不出他動怒打人的樣子。

“打個人渣而已。”提起這茬，沈競溪又感到一陣手癢，略略活動了一下手腕，“有什么稀奇的。”

最終，在顧也凡的堅持和樊奕的攛掇下，沈競溪只好妥協(xié)，要求必須讓自己跟著他放顧也凡去君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