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少頃：“她很小的時候，他父母出去玩，出車禍，后來她表舅把她帶大的。”

    “難怪愿意來我們家過年……”蘇蘭序眼光黯淡幾分，有些感慨：“小姑娘怪惹人疼的，幸好親戚靠譜，不然這么些年日子不好過啊?！?/br>
    陸晅：“……嗯?！?/br>
    這樣騙老娘他良心不可能不隱隱作痛，所以也扯不下去了，轉(zhuǎn)移話題道，“外婆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

    蘇蘭序搖頭，又將搓洗過的香菇遞過去：“不好。”

    “很不好嗎？”

    “現(xiàn)在這個護(hù)工也不是太有耐心，年后早晚也得辭職不干?！?/br>
    陸晅道：“到時再找就是了，你錢還夠用嗎？”

    “夠啊，你給的太多，都花不完，”蘇蘭序又把矛頭對回來：“你車買了，什么時候買房啊，看了嗎？”

    陸晅仔細(xì)切片：“看了，跑了三家，都不錯，還在斟酌。”

    蘇蘭序問：“問小微了嘛？”

    陸晅：“問她干嘛？”

    蘇蘭序語氣一下急迫：“你得跟小微商量啊，什么事都自己一個人定案，不聽她意見，小微知道了會不高興?！?/br>
    陸晅嗐了聲：“她無所謂的，有地方住就行?！?/br>
    蘇蘭序敲他背：“那不行，得問問人家，這些都是兩個人的事，你得尊重人家?！?/br>
    陸晅還想強(qiáng)調(diào)下玄微是真無所謂，甚至還會覺得他多此一舉，但想想還是憋回去，只應(yīng)聲“好”。

    蘇蘭序又念：“你買房錢夠么，你平時打給我的，我一分錢沒用，你爸折子也在我這，你要我都給你?！?/br>
    陸晅蹙眉：“有的，一個首付錢還沒有嗎，你也太看不起你兒子了。”

    蘇蘭序挽唇，旋即嗓音黯然：“可惜你爸看不到小微了，不然也會很高興，出息了，要娶老婆了，我都想到你爸語氣?！?/br>
    “他看得到的，”陸晅過去不信這些，覺得都是天方夜譚，可如今卻視若真理。他搭住mama肩頭，寬慰般按了按：“放心啊，他會知道的?！?/br>
    ……

    忙的差不多了，陸晅也被蘇蘭序趕了出來。

    見玄微不在原來椅子上，他走去客廳找人，卻發(fā)現(xiàn)女孩正香案前，注視著父親的遺照。

    陸晅目光瀲了些，溫柔似粼粼湖面，他沒再上前，只一動不動停在原地看她。

    興許是有所察覺，玄微轉(zhuǎn)過頭來。

    陸晅這才走過去。

    玄微重盯那遺照，里面的男人五官深刻，不茍言笑：“這是你爸？”

    陸晅：“對?！?/br>
    玄微瞥一眼陸晅，抬手示意自己面下部：“你們鼻子以下部分很像欸?！?/br>
    陸晅問：“我?guī)涍€是他帥？”

    玄微：“……”

    他自己答：“必須我?guī)?。?/br>
    玄微：“……”

    玄微道：“我要跟他說點(diǎn)什么嗎？”

    陸晅眉梢一挑：“說什么？”

    玄微回：“就像你跟我?guī)煾钢v的，好好照顧你。”

    陸晅默：“……”想想又笑：“呵，那他要跳出來揍我了。還讓女孩子家家的照顧我一個大男人，成何體統(tǒng)。我照顧你還差不多了?！?/br>
    玄微捶手道：“我要對他作揖?！?/br>
    陸晅蹙眉：“為毛？”

    “抱拳致謝，謝他生了你，我才能被你照顧。”她的邏輯總是這么奇葩。

    陸晅下巴微抬：“那你做吧?！?/br>
    少女果真一揖，她動作流暢，姿態(tài)颯爽，頗有古裝劇中女俠風(fēng)范。

    陸晅忽然感慨萬千，他抿了下唇，淡笑了笑：“好了，他收到了，九泉之下笑開花了，老頭子?！?/br>
    玄微也嘿嘿嘿：“就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本神龜?shù)母兄x的?！?/br>
    ——

    蘇蘭序置辦了一桌好菜，豐盛程度不輸年夜飯，瞧著滿眼色香味俱佳的美酒佳肴，玄微早已食指大動，摩拳擦掌，握住筷子打算掃蕩戰(zhàn)場。

    陸晅給她倒了杯自釀的桂花酒，“家鄉(xiāng)每冬特產(chǎn)，很清甜，度數(shù)也不高，嘗嘗?！?/br>
    玄微抿了口就擱下杯子，雙手大拇指點(diǎn)贊。

    蘇蘭序見狀，笑著吩咐他倆多吃，而后轉(zhuǎn)身去喊自己母親起床。

    老太太下午兩點(diǎn)就在睡，到現(xiàn)在還沒醒。

    喚了半晌無果，還惹來劈頭蓋臉一頓罵，蘇蘭序只能無奈返回。

    陸晅給玄微夾著菜，恨不得把每樣都往她碗里運(yùn)：“奶奶不吃？”

    “還要睡?！?/br>
    “好吧?！?/br>
    “隨她吧，”蘇蘭序入座：“我陪你們吃?！?/br>
    她說：“手藝不精，小微啊，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br>
    正大快朵頤，突然被cue，玄微腮幫子鼓如藏食松鼠，含糊應(yīng)付：“哪有，特別好吃，比陸晅燒的好吃一千倍?！?/br>
    陸晅：“？？？”

    蘇蘭序笑出聲。

    其樂融融。

    飯畢，陸晅幫著mama刷完，玄微仍是家里最清閑的人。

    蘇蘭序給他們各自安排了臥室，其實她曉得他倆早在杭城同居，但初來乍到的又沒結(jié)婚的，還安排他們睡一塊兒多少顯得這婆家有些輕浮，不成體統(tǒng)。就算他們年輕人不在意，她心里這關(guān)也過不去。

    妥善安置好兩位晚輩，蘇蘭序又將飯菜熱了下，端去了外婆屋里。

    陸晅跟玄微坐客廳沙發(fā)看電視，有事沒事就偷摸接個吻，再悄悄笑，像晚自修課間找機(jī)會到cao場上約會的早戀中學(xué)生。

    十點(diǎn)多，洗漱完畢，玄微回了自己臥房。

    她屋內(nèi)也是中式風(fēng)，床邊有鏤空屏風(fēng)隔擋，背景墻是祥云壁紙，暖黃光線蜂蜜般充溢了滿室。

    玄微躺在床上，玩了會手機(jī)，聚氣凝神注意起外邊動靜，她聽見了水聲，瀝瀝的，應(yīng)當(dāng)是陸晅在洗澡。

    過了會，男人出來了，啪嗒，啪嗒，他連關(guān)兩道燈。

    他的腳步聲在逼近。

    不知為何，玄微的心率，也跟著這響動躍動起來，砰砰的。

    他停在了她門前。

    被緣被玄微捏出細(xì)密的褶印，她屏息留心他聲音。

    結(jié)果，男人站了少說一分鐘，卻不發(fā)一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