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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檀郎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

分卷閱讀11

    侍從總有許多優(yōu)待,比如挨著公子的住處要一間偏室,或者搭一處搭一頂小帳,并非難事。別人只會以為這是名門公子規(guī)矩多,見怪不怪。至于癸水之類的,給公子做奴婢的好處是時常會得些賞賜,多是些賣不上什么價錢的布料,帶上兩匹輕便的的足矣。

    桓府仆婢們知我要隨公子出征,好些人看著我,露出此生惜別的神色。

    惠風(fēng)來與我送別時,問我:“你不怕么?”

    我說:“怕甚?”

    “自是那些刀兵之事?!被蒿L(fēng)一臉戚戚然,“那都是些莽夫,你一個女子,又不會打斗,萬一……”

    我說:“放心,那些侍衛(wèi)會護(hù)我?!?/br>
    惠風(fēng):“那些侍衛(wèi)是護(hù)你家公子的?!?/br>
    我說:“可我家公子要靠我保命,我的命更不可丟。”

    惠風(fēng)一想,覺得有理。

    “霓生,”她拉著我的手,“若是我家公子留任河西,你便放心地留下陪他;你家公子交與我來侍奉,我必不負(fù)你?!?/br>
    我肖想了一下,覺得如此也是甚好。

    其實(shí)若說我不擔(dān)心安危,那是假話。不過,我也有擋災(zāi)之物。便是我左脖子上用細(xì)絲絳串著的一顆玉珠。它很是特別,羊脂般純白的底色,中間帶著一抹朱紅,我從未在別處看到過。據(jù)說這叫血玉,雖名字聽著獵奇,但甚少人知曉,也值不了什么錢。

    這是我跟著祖父生活之后,他送給我的,說此物可擋災(zāi)辟邪,保佑平安。我甚是喜歡,后來一直戴著,果然完好活到了現(xiàn)在。

    公子曾覺得此物單調(diào),有時高興了,會賜我些漂亮的飾物。我每每皆歡喜收下,然后仔細(xì)收了起來,打算日后賣掉。而平日里,我仍戴著我的玉珠。它是我身上唯一一件祖父留下的物什,在我眼里,什么也比不上它。

    事情至此,全在預(yù)料之內(nèi)。一切早有約定,公子聞得此事時,毫無意外,只交代我好好去收拾行囊。

    “霓生,”臨行前,他擺弄著他那柄新鑄的漂亮寶刀,豪氣地說,“若遇上危急,你便躲我身后,我斷不須你來給我擋死?!?/br>
    我笑笑,作狗腿狀:“多謝公子,奴婢全靠公子。”

    ☆、征途(下)

    大長公主畢竟是大長公主,她自不會真的讓公子就帶幾個人上路。她親自去了宮中一趟,于是在公子出發(fā)的時候,忽而冒出來馳援河西的五百騎卒同行。

    開拔那日,雒陽街上熱鬧得如同過年一般。

    半個城的人聞訊而來,擠在道路邊上,爭相觀看大名鼎鼎的桓公子從軍出征的樣子。

    公子一改從前坐在香車中的文雅之姿,騎著青云驄,白袍銀靴,長劍懸腰,所過之處,人群無不驚嘆。我甚至看到許多女子哭泣起來,以帕掩面,不知是因?yàn)楣拥哪犹每炊?,還是為他將要生死未卜而難過。

    我也心情澎湃,因?yàn)樯驔_與公子同行。

    沈延原本也給沈沖配了大隊(duì)侍從,但礙于公子同行,為了不拂大長公主的面子,也忍痛將貼身仆人減為兩人。

    沈沖也穿了一身鎧甲,車馬走在公子后面,自然也不如公子搶眼。但在我看來,他穿著這身簡直令人傾倒。他的眉目本非十分柔和,被冷清的寒光映照,多了幾分銳氣;再配上那文質(zhì)彬彬的風(fēng)度,堪堪便是書中說的儒將,教人看也看不夠。

    可惜我須騎著馬跟在公子身旁,無法將眼珠子黏在腦后。

    “桓公子這面色,怎似不喜?”一路上,只聽路人議論不斷。

    “嘖,喜怒不形于色才是名士之風(fēng)……”

    公子昂首望著前方,目不斜視,神色冷冷,對周遭的聲音充耳未聞。

    我知道,公子是真的在發(fā)脾氣。

    因?yàn)樗能娐毷侵鞑尽?/br>
    這自然是大長公主安排的。

    主簿與錄事一樣,乃是躺著撈功勞的肥差,且無半點(diǎn)風(fēng)險(xiǎn)。

    但這與公子的期許相去甚遠(yuǎn)。他的夢想是至少像書上的霍嫖姚那樣封個校尉,領(lǐng)著一部人馬,獨(dú)當(dāng)一面橫掃千軍。

    幸好主公和大長公主沒有由著他頭腦發(fā)熱。

    他們十分明智地,在開拔時才讓公子得知此事。公子最好氣得連門也不出了,那是萬事大吉。

    公子顯然不能上當(dāng),所以他只得認(rèn)命,黑著臉上了路。

    “霓生,”路上休憩的時候,公子看著手中的糗糧,忽然認(rèn)真地對我說,“我定要做一番大事,不教他們小覷!”

    我有些啼笑皆非。

    我說:“公子自前途無量,何人敢小覷公子?”

    公子有些不高興:“你也以為我離了父母便一無是處?”

    我忙安撫道:“公子何出此言?便是無主公與大長公主相助,公子也必可成就一番大事?!?/br>
    公子神色稍解,卻似乎又并不全然釋懷,將寶刀重新系到腰上,跨上馬去。

    我站在原地望著他,正無奈,旁邊忽而傳來沈沖的聲音:“元初還在氣惱?”

    我轉(zhuǎn)頭,只見他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旁。面對面時,我才發(fā)覺他穿著鎧甲的身形比平時所見更寬厚,讓人沒來由地心底一蹦。

    “正是?!蔽艺f。

    沈沖唇角彎了彎。

    “他不過鬧性子,過些時日便好,你莫擔(dān)心。”他說。

    我柔聲答道:“我知曉,謝表公子關(guān)心?!?/br>
    沈沖頷首,少頃,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我心中仍溫暖。做奴婢的人,無論何時何地總要被叮囑看好主人照顧好主人云云,甚少會聽到有人安慰一句莫擔(dān)心。

    只有沈沖,竟對我這個奴婢也這般溫柔……我不禁想入非非,他會不會是對我有意思?

    *****

    桓府和大長公主果然面子大,從雒陽到三輔,公子每日落腳之處,不是貴胄的府邸就是名門的莊園,盛情款待之外,還有慕名前來拜謁的大小名流。

    若在平時,公子大概會端著清高的臉,勉強(qiáng)接納。

    可如今,他膩煩不已。

    過了弘農(nóng)之后,他令大隊(duì)人馬從此每日疾行,不必為了下榻之處拖延,若到了夜里遇到不到合適的去處,便在鄉(xiāng)舍借宿或者露宿。

    我理解公子的焦慮。畢竟何述頂替秦王之時,河西局面已是大好,據(jù)說只差一口氣便可取得全勝。從雒陽到?jīng)鲋荩僬f也要一個月,公子要是去得遲了,莫說上戰(zhàn)場,只怕連鮮卑人的鬼影都見不著一個了。

    沈沖一向盡職,對此無異議,只告誡公子騎卒們的馬匹須得到軍驛中更換,否則欲速則不達(dá)。

    “軍驛?”公子皺眉,“還有這般啰嗦?”

    我說:“自是如此。人奔走一日尚且疲憊,何況馬匹?”

    公子想了想,問:“如此,那些鮮卑人奔襲千里,莫非也有軍驛?”

    我說:“鮮卑人游牧而居,自不設(shè)驛。征戰(zhàn)時,每人備上兩三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