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因?yàn)楫?dāng)我靠著他的時(shí)候，他也沒有閑著。比如伸手過來，撫撫我的頭發(fā)，捏捏我的臉，甚至突然將我攬過來，在我的頰上親一下。等我沒出息地紅了臉，他卻笑笑，將我送開。

    我心底雖然覺得受用無比，但還是有些郁悶。

    在我的想象中，公子看書寫字時(shí)總是認(rèn)真冷靜，那端正而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才讓我心旌蕩漾。所以，這般時(shí)候，我就是那個(gè)企圖犯罪的妖精，盡情享受調(diào)戲他的情趣。

    但真正實(shí)行之時(shí)，全然不是如此。

    公子寫著寫著，突然指著紙上說：“這個(gè)字如何？”

    我正在研墨，聞言湊過去看。就在我靠近之時(shí)，公子突然貼過來，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

    我啼笑皆非，他卻一臉得志，繼續(xù)提筆寫字。

    我這才發(fā)覺，妖精是公子，那個(gè)被調(diào)戲的傻瓜，是我。

    正當(dāng)我立志拿出云氏后人的宏圖大略來扳回一城的時(shí)候，青玄來稟報(bào)，說沈沖來了。

    我和公子都有些意外。

    看看窗外天色，已經(jīng)快到黃昏了。不過這般非常之時(shí)，沈沖和公子一同再度丟了官，他上門來并沒什么好奇怪的。

    公子道：“請逸之在前堂等候，我自去見他?！?/br>
    青玄應(yīng)下，正要出去，我將他叫住。

    “表公子平日來時(shí)，你也是在前堂見他？”我向公子問道。

    公子道：“不是，就在書房。”

    我說：“如此，表公子平日前來，你都是在書房見他，今日破例，反倒惹人生疑。你不若照舊在此見表公子，我回避便是。”

    公子思索片刻，頷首：“有理?！庇谑欠愿狼嘈フ埳驔_入內(nèi)，我則離開書房，往院子后面而去。

    不過我知道公子從書房里無法看到那假山后的梯子，所以我裝模作樣地走開之后，并沒有乖乖回到那院子，而是繞到書房后的窗臺下。

    不出意料的，沒多久，我就聽到了沈沖和公子在里面說話的聲音。

    沈沖的確是來跟公子說辭官和朝中之事的。

    沈延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沈沖辭官的消息，頗是惱怒?？蓻]多久之后，大長公主和桓肅請他去了一趟桓府，再回來時(shí)，沈延突然對沈沖的行徑大加贊賞。

    “聽說早晨之時(shí)，大長公主與桓公都來過？”沈沖問。

    “正是?！惫拥?。

    “想來他們與我父親說通了?！鄙驔_苦笑，“你可知大長公主和桓公來見過你之后，去了何處，”

    公子問：“不知?！?/br>
    “去了宮中?！鄙驔_道，“你猜他們?nèi)プ錾?？?/br>
    公子問：“去探望沈太后？”

    “不是，去見皇后?！鄙驔_道，“他們以我二人之事，向皇后告罪，乞求寬恕?！?/br>
    公子并不驚訝，道：“皇后如何說？”

    “皇后言語頗為寬和，不但沒有斥責(zé)，還出言撫慰?！鄙驔_道，“我今日還聽到了另一事，周氏要廢除先帝從各國增貢之舉，各國進(jìn)貢，仍是原來之?dāng)?shù)。

    “哦？”公子的聲音詫異。

    我也訝了一下。

    “當(dāng)是東平王的主意。”沈沖道。

    “不止。”公子冷冷道，“這是所有宗室的主意?！?/br>
    這話確實(shí)。

    新帝雖還未登基，但不會(huì)有人懷疑，日后的朝廷將是周氏主事。然而周氏本身卻根基甚淺，周后要站穩(wěn)腳跟，必定要向外尋求倚恃。從此事上看，她選擇的，無疑是宗室。

    當(dāng)朝最盛的勢力，無非三種，豪族、宗室和外戚。

    高祖立國，乃是憑借諸豪強(qiáng)世家之力，為求平衡，又大封宗室諸侯。諸侯壓過世家之后，為了對付諸侯，又任用外戚。雖當(dāng)朝國史不過數(shù)十年，但細(xì)看之下，無非這三方爭斗，皇帝則在龍座之上玩弄平衡之術(shù)，免得他們一方獨(dú)大。

    當(dāng)今的外戚，無非就是周氏和沈氏。同行是死敵，故而周氏會(huì)將沈氏視為障礙。

    不過周氏門第不高，也并非豪強(qiáng)，這是幾年前，文皇帝選擇周氏做親家的原因。除了前太子與謝氏聯(lián)姻，文皇帝幾個(gè)成年的皇子所娶的王妃，家世都不顯赫。這樣，一來可避免豪族以外戚之身鼓動(dòng)諸皇子爭位，二來，萬一哪個(gè)皇子將來做了皇帝，可以不用擔(dān)心過于強(qiáng)勢的外戚干政。對于周氏而言，當(dāng)初的大利，如今成了大弊。一個(gè)弱小的外戚，自然難撐局面。

    天下豪強(qiáng)，大多互相聯(lián)姻，拉幫結(jié)派，以確保哪家得勢可一同升天。而周氏出身普通，則意味著與各家都交往不深，且豪強(qiáng)之間，各派系也爭斗不斷，若要拉攏，一來太匆忙，二來不知該選誰。

    相較之下，宗室則大不一樣。宗室們更團(tuán)結(jié)，且自先帝下令各諸侯國增加貢賦，并將各路諸侯王們關(guān)在雒陽不許走，更是讓他們摒棄前嫌，親密無間。先帝大概也知道宗室需要安撫，故而對宗室之首的東平王頗為敬重，東平王也借機(jī)活動(dòng)開來，不但在先帝面前說得上話，還對周氏大加籠絡(luò)。故而周氏得勢之后，視東平王和宗室為依靠，乃是順理成章。

    ☆、第184章 嘉禮（下）

    當(dāng)然, 外戚、世家、宗室三者之間，有時(shí)并非涇渭分明。如桓氏這般, 出身豪強(qiáng), 與皇室聯(lián)姻，在宗室和外戚中都有些分量；再如沈氏, 出身外戚，族人憑借多年來經(jīng)營產(chǎn)業(yè)混成了豪強(qiáng)。故而這兩家可以憑借自身本事以及跟前面皇帝的關(guān)系，左右逢源, 漸成氣候?？上Щ实廴ナ乐?，兩家的老本就算花光了。周氏既然要排斥沈氏，自然也不會(huì)重用桓氏。

    “你父親可與你說了將來打算？”二人談?wù)摿艘粫?huì)局勢，公子問道。

    沈沖道：“不曾。你可聽到了甚風(fēng)聲？”

    “也不曾。”公子道，“我如今不在府中, 許多事都無從知曉。”

    沈沖嘆口氣：“我只擔(dān)心周氏過于依附宗室。如今各州都督諸軍事，幾乎都被宗室把持。你辭去鄴城都督之后, 若無意外，此職也會(huì)由宗室擔(dān)任?！闭f罷，他壓低聲音, “你可還記得, 上次你對我說，你懷疑圣上挑選那鄉(xiāng)邑駐蹕, 乃是另有隱情?！?/br>
    “記得?！?/br>
    “你還說, 東平王并非鹵莽之輩, 此事雖是東平王提出, 但恐怕他對行刺之事并不知情?！?/br>
    “你有何見解？”

    “你可知東平王的門客張彌之？”

    聽得這個(gè)名字，我心中一動(dòng)。

    “知道?！惫诱f，“東平王對其言聽計(jì)從。”

    只聽沈沖道：“我這兩日派人秘密查問過。圣上親征確是東平王之意，他極力在圣前博賢名，勸圣上親征以立威。但在鄉(xiāng)間駐蹕的主意，是張彌之所慫恿，說鄉(xiāng)邑中駐蹕，可示以體察民情之德，東平王覺得甚善，便去勸諫圣上?！?/br>
    公子沉吟：“我先前也懷疑此人。但此事出來，若處置不善，東平王便難逃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