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dān)，也不足以填補(bǔ)涼州財庫?！?/br>
    我說：“其中癥結(jié)，不過是在徭役之制。制鹽乃苦役，民人無償受征，自敷衍了事。若效仿虞氏等私鹽大戶行以募工之制，憑官府手中的上百鹽場，莫說一年十萬擔(dān)，便是二十萬擔(dān)也能拿出來?！?/br>
    公子沉吟：“而后又當(dāng)如何？”

    我說：“將來生亂，鹽政必然癱瘓，我等掌握鹽源，便如手握財源。涼州所需錢糧布帛，皆可以鹽交易。此事唯一的難處，乃在于獲利之后，如何運(yùn)往涼州。揚(yáng)州至涼州畢竟遙遠(yuǎn)，將來一旦生亂，各地割據(jù)，只怕路途艱難叵測。”

    公子聽得這話，目光閃動。

    “涼州地處偏僻，無論從何方輸運(yùn)錢糧，皆有此慮?！彼f，“霓生，你先前向秦王獻(xiàn)計，教他與吳氏、陸氏聯(lián)合。吳氏陸氏亦揚(yáng)州高門，要將錢糧送到秦王手中，亦與我等一般處境?！?/br>
    我聽得這話，訝然，“你是說……”

    公子淡淡一笑：“秦王不是說了，我等如今是一家，當(dāng)匡扶天下共舉大業(yè)。既是一家人，怎好見外？”

    ☆、第239章 字讖（上）

    我聽得這話, 詫異不已。

    “你要經(jīng)過秦王？”我皺皺眉，“恐怕他不會愿意。秦王與你結(jié)盟, 打的本就是將涼州兵馬收入帳下的主意, 豈肯放你私肥自強(qiáng)？”

    公子不以為然：“若涼州私肥自強(qiáng)對秦王不利, 他自會大加阻撓，反之則不然。”

    我不解：“如何反之?！?/br>
    公子想了想, 卻道：“此事言之尚早, 可日后再議?！闭f罷，他看著我, “如你計議, 我不去向桓氏求助，那么便須得往海鹽一趟?！?/br>
    我頷首：“正是。”

    “你呢？”公子問，“你這邊打算如何？回淮南么？”

    我說：“淮南尚不急，我須得先回雒陽?！?/br>
    “雒陽？”公子訝然，“為何？”

    我說：“益州離揚(yáng)州路途遙遠(yuǎn), 我要將田莊中的人口物什轉(zhuǎn)移，須得幫手?！?/br>
    “幫手？”公子問, “你要找誰？”

    我說：“一位長輩?！?/br>
    “長輩？”公子疑惑不解, “你還有甚長輩？”

    我看著他, 不禁訕訕。

    我從來沒有向公子說過曹叔。

    這不是我故意隱瞞，他們之間本無來往, 且祖父和曹叔做的那些事, 以及三年前我和曹叔做的那些事, 至今仍是秘密, 公子不知道為好。

    如今公子既然要與我一道行事，便也要與曹叔父子打交道，自不必刻意隱瞞。

    不過前面的事與公子仍沒什么關(guān)系，我不打算提及，只挑著簡要之處，向公子坦承了曹叔和曹麟與我家的關(guān)系。

    “竟有這般事？”公子訝然，面色變得不悅。

    “你從不告知我。”他說。

    我料得他會說這話，忙解釋道：“他們父子二人已許久不曾與我往來，說了你也不認(rèn)得。他們家在益州，常年行商，也熟悉道路，且頗重情義。將淮南之事托付他們，乃是最上之策?！?/br>
    公子狐疑地看著我。

    “你說這位曹叔是行商之人，還有商隊?！彼龆?，“財力應(yīng)當(dāng)不差？”

    我想了想，點(diǎn)頭：“應(yīng)當(dāng)不差?！?/br>
    “既如此，又待你情深義重視同己出，怎為見他來桓府為你贖身？”

    我哂然。

    公子這腦子，如今彎彎道道也是不少。

    “他本想為我贖身?！蔽艺f，“不過他找到我的時候，大長公主已經(jīng)許諾將我放奴。且那時朝中之事正緊，大長公主要我出謀劃策，就算他上門去提，大長公主也不會應(yīng)許。”

    公子微微頷首，卻看著我，意味深長：“這些事，連你這叔父都知曉，卻瞞著我?！?/br>
    我：“……”

    “那是從前，現(xiàn)在不是說了……”我討好地笑。

    公子不與我計較，道：“你怎知他在雒陽？”

    我說：“他大概不在雒陽，不過我可托人給他傳信?！?/br>
    公子道：“如此，你尋他之時，須帶上我?！?/br>
    我有些猶豫：“你……”

    見公子又要變色，我知道這時惹他不起，忙哄道：“知道了，我?guī)闳ケ闶?。?/br>
    公子看著我，這才緩下。

    “以后你的事都要告訴我，不許再瞞?！彼f。

    我心想，全告訴你，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嗯。”我應(yīng)一聲。

    公子卻以為我在敷衍，看著我的眼睛：“不愿？”

    我忙說：“知道了，都告訴你?！?/br>
    公子終于露出微笑，看著我，片刻，卻又忽而皺了皺眉。

    “你不是要恢復(fù)真名么？”他扯扯我唇上的假須，說，“日后還這般易容？”

    我說：“日后有日后的計議，若似昨夜那般行潛偽之事，自然還須易容?！?/br>
    “平日呢？”公子道。

    我問：“甚平日？”

    “比如，見到我父母?！?/br>
    我愣了愣。

    “霓生，”公子道，“你我本是光明正大，不須遮遮掩掩。日后與我一起到了他們面前，你也不必喬裝改扮，無論他們還是別人，心中如何作想，皆與我二人無干?！?/br>
    我知道他的意思，不禁赧然，心頭卻甜滋滋的。

    “可他們?nèi)袅R我不知廉恥勾引了你怎么辦？”我眨眨眼。

    “誰罵你，我就罵他?！惫蛹纯痰?。

    “雒陽那些名流，恐怕會從此不認(rèn)你是名士?！?/br>
    公子嗤之以鼻：“誰要他們認(rèn)？”

    我嘆口氣：“安康侯大公子的字稿近來已經(jīng)漲到了一字三百錢，你的字稿，只怕會被連一字十錢也賣不上?！?/br>
    公子顯然有些錯愕，但目光一閃，即刻道：“賣不上就賣不上，你不是說攢了許多金子，將來要養(yǎng)我么？”

    這話倒是在理，我笑逐顏開。

    說起錢的事，我精神起來，想了想，道：“元初，海鹽那邊我們可努力些，解決了涼州的錢糧，北海郡里的賞賜和歲入就不必動了。”

    “不動？”公子道，“留來做甚？”

    “自是將來帶走?！蔽覠o限憧憬，“那些錢財雖不足給涼州養(yǎng)兵，但可供你我一生衣食無憂?！?/br>
    公子想了想，似乎也覺得有理，卻忽而看著我：“哦？如此說來，卻是我養(yǎng)你？”

    我一愣，似乎是這么回事。

    不過我是不會承認(rèn)的。

    “就是我養(yǎng)你?！蔽易煊驳?，“你的便是我的?！?/br>
    公子沒有反駁，無奈一笑，黝黑的雙眸映著天光，仿佛藏著星星。

    沒多久，侍從來稟報，說渡口快到了。

    公子應(yīng)下，起身來，說他要去安排上岸的事，讓我自己在這里準(zhǔn)備準(zhǔn)備。

    我應(yīng)下。

    看著他出去，心中陶陶然。

    先前我跟著他上船時，雖然高興，但終究還是放不下淮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