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蒙山越看越愛，不由分說便在昨晚被□□得艷紅的唇上再次印上宣誓主權(quán)意味的吻。

兩人且說且笑用罷早飯，一路前行到天策校場。然而烈日當(dāng)頭，不見眾士，只見一個大紅色的身影孤零零地跪在沙場上。

唐洌宸眼尖，認(rèn)出是自己的主子林驀欽，心底不由一股無名之火噴薄而出，然而看見那人被縛的雙臂與數(shù)十道猩紅的血跡，仍不由得縮緊了瞳孔。

“林將軍？！這是怎么回事！”葉蒙山幾步上前，還是無法相信一日前還談笑風(fēng)生的林將軍現(xiàn)今怎是這般萎靡不頓的模樣。

縱使烈日曝曬，縱使遭受鞭笞，林驀欽的腰桿仍舊挺得筆直，聽到葉蒙山的問話，便隨意搪塞兩句，直至目光落到唐門余痕未消的脖頸和紅若蔻丹的唇上，平靜的面容逐漸浮現(xiàn)出暴戾的神色，他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如同一頭憤怒的狼。

“你滿意了？”唐門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林驀欽。他恨天策，天策也恨他，或許只有在開始的時候兩人才不是這般劍拔弩張的情勢。

唐洌宸一向話不多，然而每次開口基本都能把自己氣得肝膽俱顫，何況，自那件事后，他再也沒有用“您”稱呼過自己。

林驀欽深深吸了幾口氣，語聲譏誚，“不滿意。其一，瞻前顧后，拖泥帶水；其二，玩火自焚，不自量力；其三，居傲鮮腆，不知悔改；其四，頑鈍固執(zhí)，深淺不明?！?/br>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

唐門識字不多，當(dāng)年在策府講堂里學(xué)到這句的時候差點落下了眼淚。

幼年的他時常疑惑為何前路總有那么多的荊棘，父母戰(zhàn)亡，弟妹早夭。

為了做到百步穿楊百發(fā)中，他在訓(xùn)練場不眠不休苦苦修煉；為了天羅地網(wǎng)困龍蛇，他鉆研古學(xué)終日與毒為伴；每每送護(hù)，雷厲風(fēng)行，每每刺殺，身先士卒。

然而生逢戰(zhàn)亂，身邊的同伴還是日逐一日地減少，愿意分享心聲的搭檔亦徹底歸零。

還記得第一次出任務(wù)，是輔助師兄暗殺戰(zhàn)俘營外的守衛(wèi)。

唐洌宸從糧倉后面的梯子爬到塔橋邊緣，剛殺死三個士兵，不巧被西南崗?fù)だ锏囊粋€哨兵發(fā)現(xiàn)，尖銳的警笛刺破天際，唐冽宸被燃燒著火羽的箭矢射中，從兩米多的臺子掉下，摔斷了脛骨和腓骨。

后面的事情記不太清了，他咬碎銀牙，秉著最后的意識布下機(jī)關(guān)，炸毀了東南的營地。

藥堂長老將他撿回堡里的時候，整一個紅彤彤的血人，關(guān)門養(yǎng)了一百多天才看得出人的樣子。

聽得林驀欽這一番品評，唐洌宸啞然失笑，提腳便是狠狠一踹，順道摁著林驀欽的頭就往地上慣去，“簡直精辟。不過林將軍，你別忘了，我們是一丘之貉。恬不知恥，以怨報德，為虎作倀，欲壑難填，這樣才是我們真正的樣子?！?/br>
第6章11-12

11

曾有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故而u軍中人人猜測府中有細(xì)作的時候，葉蒙山不由得多看了身邊的苗疆大夫幾眼。

黎潛哪里不知道他這點小心思，一邊躲在樹蔭下給心愛的寵物喂吃食，一邊用標(biāo)準(zhǔn)的官話淡淡地聊天，“少爺最近可感頭暈無力、失眠多夢？”

葉蒙山歪頭想了想，“不曾。”

“可曾足跟腫痛，腰部乏力？”

“還好?？赡芙鼇碓缟暇殑毜煤萘耍觳驳褂行┧崽??！?/br>
“可覺視物不清，畏寒肢冷？”

“沒有。”

一輪話過，黎潛忽然憤怒地丟開簸箕起身離去。

“......”

看著苗人大夫遠(yuǎn)去的身影，葉蒙山突然恍悟過來，就說這對白怎么那么熟悉，這不就是隔壁常逛窯子的王員外經(jīng)常遇到的難題么。黎潛啊黎潛，本少爺可不腎虛呢~(*￣＾￣)

眼看著十天即將過去，葉蒙山看著那孤寂的院落愈發(fā)不舍起來。

天空藍(lán)汪汪的，馬場林多附近充斥著新鮮的空氣。葉蒙山回房，打算給高熱昏睡的林將軍換下汗?jié)竦囊挛铮Y(jié)果剛到門邊就聽見策唐二人激烈的爭執(zhí)。

“放手！”一向溫和的唐洌宸語聲憤怒，房內(nèi)先后傳來鐵盆掉落與瓷器跌碎的噪鳴。

“我只是讓你任務(wù)，任務(wù)！你卻祂嗎的動情了！”

“沒有！林驀欽，你給老子放手！”

顯然兩人又是一番纏斗，葉蒙山發(fā)誓聽到了短劍出鞘以及子母爪掙脫束縛的聲音，正準(zhǔn)備進(jìn)去勸阻，房間忽地安靜下來。

“你就不能安安穩(wěn)穩(wěn)呆在我的身邊，直至毒性全部解除嗎？”

“那么毒呢，拜誰所賜？林驀欽，當(dāng)初為了信仰我來到你的身邊，現(xiàn)在你拋卻信仰還想讓我留下？殺武庫署令、殺門下侍郎、殺吏部主事、殺霍休總督、為了你的千秋大業(yè)還殺了茭夫人一家！洌宸惡貫滿盈、罪不容誅，捫心自問至始至終哪點對不起你？千思萬念，卻沒想到你六年前入云滇竟是為了討得‘暉春’配方！暉春一月如沐春霖，暉春三月如醉清風(fēng)，暉春十月蝕腸穿骨...林驀欽，你經(jīng)歷過那種萬蟻噬心的感覺嗎？我真的要受不住了！”

一字一句，泣血錐心。

葉蒙山聽罷，心中大駭，一方面驚于唐洌宸話中對象，皆是前陣子被殺害的朝廷要員；一方面驚于唐門身上的毒竟是天策所下！

唐軍鏖戰(zhàn)狼牙之際，江湖有段時間流言四起，道安祿山勾結(jié)外敵殺害多名朝廷官員，以求坐上帝王寶座。其中，茭夫人一案舉國震驚。

茭夫人是光祿大夫沈清的愛妾，性子極為溫和柔淑，傳言安祿山為了取得調(diào)動兵權(quán)的金印紫綬，不顧茭夫人哀求，直接發(fā)兵滅了一門兩百余口。

殊不知這些案子全是唐洌宸，或者說是背后的林驀欽指使所為。

心臟在胸腔中劇烈地跳動，大滴大滴的汗水不住滾落，葉蒙山兩耳閉塞，不愿再聽二人的爭執(zhí)?？墒撬寄钊缤樗话?，咆哮著、鋪天蓋地地涌向屋內(nèi)的唐姓男子。

洌宸是無辜的，冽宸不是自愿的，冽宸中了暉春，冽宸他疼不疼，冽宸，冽宸，冽宸......

然而屋里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葉蒙山慘白了面容——

“林驀欽，快到第七年了，我就快可以...徹底擺脫你了呢?！?/br>
終于忍不住推門而入，屋里一片狼藉，飛鏢、匕首、破碎的茶具、斷裂的木條、扯落的紗帳......林驀欽依然保持著壓制唐門的姿勢。

聽到老舊木門嘰呀的開合聲，唐門似有所料地笑了笑，葉蒙山清楚看到心愛之人額上深可見骨的創(chuàng)痕。

12

“林將軍，請讓葉某將冽宸帶走。他需要大夫?！?/br>
林驀欽半跪在地，雙目通紅。

與唐洌宸的交鋒中，他可以盡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