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望一眼，尷尬地笑。

“你先說吧。”舒落看著莫非。

莫非搖搖頭。“你先說。”

舒落沈默了一下。

“小非，明天……我約了安世唯見面。”舒落頓了頓，無奈地笑了下，深吸了口氣，說，“放心，我只是去把那些照片原件和錄影帶交還給他。”

聽到這樣的話，莫非突然呆住了，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舒落淡淡地笑了笑，愛憐地搓亂了他的頭發(fā)，說：“這不正是你希望的麼？”

莫非仍然愣在那里，喃喃地說了句：“謝謝。”

舒落苦笑?！安挥弥x我。我不是為他，我是為你?！?/br>
“為我……？”莫非茫然地望著他。

舒落沒有回答，只是很溫柔地笑著，捧住他發(fā)呆的臉，趁他不備狠狠地親了一口?！靶》?，你剛才想跟我說明天什麼？”

莫非突然臉紅了紅，推開舒落，咬了咬嘴唇，說：“明天……明天我想和你一起看去煙花。”

“煙花？”

“嗯。平安夜的時候沒有去成煙花大會，剛才我聽新聞里說，明晚會有另外一場小型花火會，晚上八點，仍然是在湖濱公園，雖然規(guī)模沒有上一次那麼大，但是……但是我想和你一起去看……好不好……”

莫非低著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幾乎已經(jīng)細(xì)不可聞。耳根發(fā)燙。心，也跟著莫名地狂跳不止。

莫非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產(chǎn)生這種錯亂而躁動的情緒。他只是，只是想和這個大男孩一起手牽手并肩站在夜空下，仰望漫天煙花飛舞。僅此而已。可是，為什麼當(dāng)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會突然間變得如此沒有自信，如此心慌意亂呢……

難耐而尷尬的沈默橫亙在莫非的心頭。久久得不到舒落的回音，使得他更為緊張不安，小心翼翼地慢慢抬起頭，卻在視線還沒有著落點的時候，忽然感覺眼前一黑，一個高大的身影俯沖了過來，嚇得莫非驚叫了一聲，同時，身體被一雙臂膀緊緊抱住，向後壓倒在了沙發(fā)上。

電光火石之間，莫非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感覺這個撲在他身上的男孩幾乎興奮得如同一只撒歡的大狗，親密地?fù)е钟H又咬，就差沒弄得他一臉口水。

“小非！謝謝！”舒落激動得有點哽咽。

莫非心疼地看著眼前的大男孩，忍不住輕輕刮了下他的鼻子，苦笑著說了兩個字?！吧倒??！?/br>
ENDIF

☆、第四十三章

第二天傍晚，舒落和安世唯約在一家僻靜的咖啡廳見面。

充滿融融暖氣的店堂內(nèi)緩緩流淌著低回輕柔的樂曲，兩個男人隔著桌子，坐在一處靠窗的清冷角落。夕陽已經(jīng)收盡了最後一抹余暉，華燈初上?；椟S的燈光在悄然降臨的夜幕中星星點點亮起，從一側(cè)的落地玻璃窗外映射進(jìn)來。

安世唯交疊著雙腿，很鎮(zhèn)定地坐在沙發(fā)上，看了看桌面上的兩張黑色光盤，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舒落，很諷刺地笑，問：“你這又是跟我玩的什麼花招？”

舒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平靜地說：“這是那些照片和影音的原件。”

安世唯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哦？交換條件呢？”

舒落逼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安世唯，你必須向我承諾，以後再也不會虐待毒打莫非。我希望你，能對他好一點。”

話一出口，連舒落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但盡管如此，這句話，他還是想說。因為他知道，在他死後，莫非一定會重新回到安世唯身邊。到那個時候，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陪在這個又傻又單純的老實男人身邊保護(hù)他。只要一想到這點，舒落就會擔(dān)心得終日惶惶不安。所以，現(xiàn)在哪怕是能自欺欺人地聽到安世唯的一句口頭承諾，他也會覺得稍許安慰。

而安世唯，在驚愕了一秒鍾後，看著舒落的眼神忽然變得饒有意味起來。他沈默了一會兒，隨後禁不住朗聲笑了出來，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件什麼有趣的事情。

“舒落，沒想到你那麼有意思！”他用眼神指了指一旁的光盤，說，“這難道不是你打算用來替你母親復(fù)仇的東西麼？怎麼，別告訴我你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舒落的眼睛里閃過一道寒光。壓抑著。沈默。

安世唯向後靠在沙發(fā)椅背上，換了個坐姿，看著舒落，緩緩說道：“呵，一晃十二年了，我都差點沒認(rèn)出來，你就是當(dāng)年那個死乞白賴地跪在安家大門前伸手向我要錢的小鬼?！?/br>
嘴角展露一抹幽幽的惡毒的笑意，安世唯無奈地聳了聳肩。

“沒辦法，這也怨不得我。我父親在外面欠下那麼多風(fēng)流債，假如每一個都謊稱得病來安家索取手術(shù)費，那豈非永無安生之日了？卻沒想到你母親那麼想不開，為了這麼點小事就自殺。當(dāng)人情婦應(yīng)當(dāng)早有思想準(zhǔn)備才是，怎麼連這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所以，要怪只能怪你們沒有自知之明，不自量力?！?/br>
說完，安世唯拿起咖啡杯，不徐不疾地喝了一口，笑容中滲透出了一絲譏諷。

舒落狠狠咬著牙齒，目光中綻出了兩道冰冷的利劍。

安世唯在睜眼說瞎話，這一點，彼此心知肚明。當(dāng)年舒落的母親被確診為腦瘤，由於發(fā)現(xiàn)得晚，必須立刻動手術(shù)?？伤麄儫o法支付昂貴的手術(shù)費用，於是舒落背著母親偷偷找去了安家。卻恰好碰到那一段時間安老爺不在國內(nèi)，當(dāng)時在家里的，只有這個同父異母的被稱為律師界新秀的哥哥，安世唯。

在受盡了奚落和辱罵被趕出來之後，八歲的舒落仍然堅持跪在安家大門前沒有離開，只為了救母親一命，他在雨中不吃不喝整整跪了兩天兩夜，卻仍然沒有得到一分錢的施舍。最後，舒落的母親因為沒有錢動手術(shù)只能依靠藥物拖延生命。而由於出不起錢打鎮(zhèn)痛劑，每一次頭痛發(fā)作時都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最終他的母親選擇了自殺。從醫(yī)院十七樓的窗口跳了下去。舒落始終都無法忘記，那一天母親如同破碎的玩偶般倒在腥紅血泊中的情景。雖然一年後安老爺曾親自找過一次舒落，給了他一筆錢供他念書，但是他的母親卻已經(jīng)永遠(yuǎn)也回不來了。而他對安世唯的仇恨，也是自那一天起埋下的種子。

只是未料命運弄人。舒落也遺傳自母親得了腦瘤。在聽到醫(yī)生宣布診斷結(jié)果的那一刻，他想起了母親的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