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不吭地就往門外走。

    “你去哪兒？”梁韞問。

    他頭也不回，只懶洋洋地擺擺手，“出去抽根煙?！?/br>
    梁韞抿抿唇，沒再多問，繼續(xù)埋頭工作。

    *

    初夏的午后，辦公室里顯得有些悶熱。

    辦公桌上堆成小山一樣的各種文件，顯得本就不大的辦公室愈發(fā)擁擠。

    梁韞關(guān)了電腦，一手拿包一手拿上一個文件袋，沖著對面那座小山道：“我去法院交個材料?！?/br>
    那邊一片安靜，好像她剛剛是在跟空氣講話。半晌，辦公椅輕響，原本幾乎已經(jīng)躺在椅子上的人慢悠悠坐起來。

    高獻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像是熬了好幾個通宵，下巴已經(jīng)冒出了不少青茬。

    高獻拿著一沓資料，抬眼瞄了她一眼，而后繼續(xù)看資料，“快去快回。”

    “OK?！?/br>
    “待會兒上來的時候順道給我?guī)ПХ??！?/br>
    聞言，梁韞忍著笑撇了撇嘴。之前因為幫忙干了一點活就抱怨這兒抱怨那兒的人，現(xiàn)在連下樓買杯咖啡的時間都舍不得了。

    “沒問題?！?/br>
    梁韞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出了律所。

    *

    梁韞麻利地把事情辦完，剛到法院底樓大廳，很是巧合，遇到陳力帶著新桐，剛下庭審。

    “梁韞姐！”看到她，方新桐眼睛都亮了。

    梁韞先跟陳力打了聲招呼，而后看向方新桐，梳著得體的發(fā)型，一身套裙，小高跟，忍不住道：“看來跟著陳律師成長了很多，越來越有個律師的樣子了?！?/br>
    聽到她的夸獎，方新桐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陳力看了眼身旁的人，對梁韞道：“我這段時間案子堆成山，幸虧你給我送了個新桐過來。看在咱們曾經(jīng)同事一場的份上，以后你帶的人要是想要跳槽，盡量往我們這邊推薦推薦?！?/br>
    一句話，把梁韞跟方新桐都夸了。

    “沒問題。”梁韞笑著應(yīng)下。

    三個人又寒暄了幾句。

    陳力本來送她回去，不過兩家律師在兩個相反的方向，梁韞婉拒了。

    更重要的是，為了讓某人放心，她現(xiàn)在只要離開律師必須讓可以以一擋十的司機跟著。

    陳力的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他們要坐電梯下去。

    “梁韞姐，拜拜！”方新桐跟她揮手。

    “拜拜?！?/br>
    梁韞站在原地，目送著兩人離開。

    看著方新桐的背影，原本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孩，現(xiàn)在跟著另一個人走了，梁韞心里竟然有一種老母親的心態(tài)。

    高興又有些悵然若失。

    想起她第一天來上班時的場景。穿著牛仔褲白板鞋，背一個很可愛有趣的包包。眼睛里滿是好奇憧憬，又有隱隱地不安。

    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束手束腳，要躲在別人羽翼下的小姑娘了，她已羽翼漸豐，終有一天也將翱翔天際。

    梁韞欣慰一笑。

    她將懷著期待和最大的祝福，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

    一轉(zhuǎn)眼春去冬來。

    今年冬天C市格外的冷，細(xì)細(xì)碎碎的小雪已經(jīng)連著下了好幾天。

    今天是趙馨然新電影的首映禮。

    梁韞跟賀隼剛下車，就接到方新桐的電話。

    “梁韞姐，你們到了嗎？”

    現(xiàn)在是入場高峰，不過梁韞一抬頭，便看到站在入口處，探頭四處張望的方新桐，“到了，我們看到你了。”

    聞言，方新桐踮著腳更努力往路邊張望，她三哥的氣場存在感強到不能再強，即使走在人潮中她還是一眼認(rèn)了出來。

    “三哥！”方新桐掛了電話，一邊興奮地沖賀隼招手，一邊從旁邊的一個斜坡下去，迎了過去。

    然后梁韞就看著她徑直從自己面前走過，奔向她身后的賀隼。

    “嗯？梁韞姐呢？”匯合之后，方新桐第一句話就是問梁韞。

    “我在你身后?！?/br>
    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方新桐汗毛豎立一瞬，回頭看到梁韞不由愣了下。

    她今天穿了一件長款白色羽絨服，里面是連帽衛(wèi)衣，下搭校服風(fēng)的闊腿褲和板鞋。儼然就是一個學(xué)生模樣。

    察覺到方新桐打量自己穿著露出的驚訝表情，梁韞趕緊解釋，“我們剛從武道館過來?！?/br>
    自從她接了林卉的案子開始，賀隼就經(jīng)常帶她去武道館。雖然很累很苦，但是能讓他放心一點，一切都值得了。為了方便脫穿，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打扮。

    方新桐砸吧砸吧嘴，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我越發(fā)覺得我三哥是老牛吃……?。　?/br>
    話還沒說完，方新桐就挨了一記爆栗，氣哼哼地瞪著動不動就對她使用的暴力的人，似乎是要等了說法。

    賀隼卻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隨后上前攬過梁韞的肩，“我們進去吧。”

    語氣溫柔，儼然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新桐，走吧?！绷喉y幾乎是被推著往里走，艱難回頭叫方新桐。

    方新桐氣不過，對著賀隼的背影做了好一通鬼臉，才小跑追上去。

    *

    是一個性侵題材的電影。講述的是趙馨然扮演的小綾在遭受性侵之后，變得沉默寡言，消極避世，在父母的建議下回到了鄉(xiāng)下老家，與一直住在老房子里的阿婆發(fā)生一系列好笑有趣又溫馨的故事。

    雖然是一個很沉重的題材，但是整部電影的風(fēng)格卻很是溫暖清新。

    第一個鏡頭就是小綾早上醒來，打開窗戶就看到家外面種滿油菜花的田里，阿婆穿著一身淺色小花的衣服搬著一個小板凳坐在田坎上，陽光明媚，撐著一把白色的長柄傘，傘柄是暖色調(diào)的原木色，一邊悠閑地曬太陽一邊逗著身邊跑來跑去的一只小狗。

    但是這般溫情寧靜的時候并不多見，已經(jīng)七十歲的阿婆是周圍人眼中的怪人，終身未嫁，說話刻薄，年過半百仍愛收拾打扮自己，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最開始，還沒從傷痛走出來的小綾跟阿婆爭執(zhí)不斷。

    因為那次慘痛的遭遇，小綾已經(jīng)跟社會脫離，父母毫無怨言，甚至小心翼翼地照顧她。但是來了鄉(xiāng)下，經(jīng)常被阿婆使喚著干活。最開始小綾用沉默抵抗，結(jié)果就是不允許吃飯。

    被攆下飯桌的那一刻，小綾想著餓死也挺好的，這樣她就算是死得光明正大，而且自己要是在這兒餓死，父母肯定不會放過阿婆，還有人為她的死負(fù)責(zé)，心里隱隱高興。

    可是外面的人偏不讓她好過，一邊吃一邊念叨，說她年紀(jì)輕輕還比不過自己一把老骨頭。小綾從小優(yōu)秀，于是賭氣干完了之前不想干的活。為了跟那個瞧不上自己的人示威，吃飯的時候狠狠吃了兩碗。

    漸漸的，祖孫兩人變得越來越?jīng)]有祖孫的樣子，吵架斗嘴經(jīng)常，互相揭短從不心慈手軟，但也會經(jīng)常罵著罵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