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僅次于生命，破了相毀了容，以后嫁不了人，若是有天王府不用她做事了，只怕連活下去都成問題。

    在這個時代，女性是沒有什么生存能力的，離開了男人，生活將會十分艱苦，因為鮮少有女性可以生計的活路，所以能不能挨得下去都成問題。

    只不過現(xiàn)在的銀霜還顧不得思考自己未來人生的悲哀，她只是感到害怕，很害怕，所以淚水止不住流淌，然而卻又不敢嗚咽出聲，怕又激怒了眼前的小主人，所以她只能強(qiáng)行忍著。

    慕湛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通紅的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簡直快要讓她嚇破了膽。

    慕漣在外面瞅著，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也沒敢進(jìn)去。

    主人教訓(xùn)奴仆天經(jīng)地義，不管有什么緣由，所以其他侍仆即便聽到了里面有什么聲響，也都裝作沒有聽見，漠視一切，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眼觀鼻鼻觀心，或是做著自己手上的活兒，一個個模樣淡定得很，又仿佛是已經(jīng)司空見慣。

    剛從驚恐中反應(yīng)過來，銀霜連忙倉惶跪下，碗里的藥水不少灑落到托盤里，濺到了地上。

    可她仍然不敢將托盤放下，只是垂著頭，雙手捧著藥，因為恐懼不敢妄發(fā)一言，也不敢抬眼看前面的少年一眼。

    鮮血順著臉頰緩緩流到了地上，一滴一滴落下，觸目驚心，她感到傷口處灼熱而刺痛，心中又惶恐不安，心驚膽戰(zhàn)，連齒根都在不住打顫，又痛又怕下，唯有淚水決堤，伴隨著她的微弱哽咽聲簌簌流淌下來。

    慕湛緩緩平息著自己的怒火，喘息聲漸漸平復(fù)，四周逐漸變得安靜起來，愈發(fā)悄無聲息，靜謐得可怕。

    郎君沒有發(fā)話，她是萬萬不能起身的，此時慕湛一臉陰沉，目透寒光，他沒有開口叫她起來，她也只能一直跪著。

    地面冰冷，散發(fā)的寒意漸漸侵入她的骨頭，膝蓋慢慢冰涼僵硬起來，她不耐地扭動了一下身子，這一切都被慕湛看在眼里，他冷哼一聲，嘴角上揚(yáng)起了一絲輕蔑的笑。

    目光漸漸玩味起來，他看了一下隨著她指尖一起顫抖著的藥，已經(jīng)慢慢變涼，不再散發(fā)熱氣。

    “大膽奴婢，藥都已經(jīng)變得這么涼了，本郡公還怎么喝??？”末了語調(diào)微微上揚(yáng)，帶著磁性，竟有一絲調(diào)皮歡快之感在里面。

    別人的痛苦難堪正是他作弄取樂的最好玩的游戲，他骨子里帶著天生的殘忍與嗜血。

    慕湛還在襁褓時就已經(jīng)被封為了長廣郡公，從小便是榮寵萬千，又生得儀表瑰杰，風(fēng)度高爽，容貌氣質(zhì)都是上乘，讓人看了賞心悅目，無不贊嘆驚異，慕歡也尤其喜愛他這個九子出色的相貌。

    跟慕澄的平易近人不拘小節(jié)比起來，他的容止都顯得更加高雅，性格也更冷靜從容，從小便生于貴族之家的他，自幼便培養(yǎng)出了很好的言談舉止，以及出眾的氣質(zhì)。

    常年忍受病痛的折磨，雖然他偶爾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以至于把怒火發(fā)泄在下人身上，但在宴會及其他一些重要場合，他一直都是做得很有分寸，禮節(jié)出色，言談舉止拿捏妥當(dāng)，風(fēng)度翩翩，沉靜優(yōu)雅，從來都沒有在人前失禮過。

    只不過現(xiàn)下，在服侍自己的婢女面前，他雖然心情已經(jīng)好轉(zhuǎn)，但還是起了一絲玩心。

    私下里，他也確實是一個愛玩樂的，與其他兄弟的上進(jìn)不同，正是因為他體弱，又從小嬌生慣養(yǎng)，本來就因為自身有缺陷而落了旁人一大截的他，更是無心學(xué)習(xí)騎射，每天寄情游戲，玩樂度日。

    除了聽取博士的講課，偶爾練習(xí)騎射，保留慕家子弟該具備的必要素質(zhì)外，他也確實是沒有什么上進(jìn)心，自己對學(xué)習(xí)也沒什么興趣。

    反正，無論他再怎么努力，也依舊比不上大哥的才干，無論是身體素質(zhì)還是頭腦才華。

    他行九，上面還有好幾個哥哥，資質(zhì)都不差，最重要的是，除了八哥慕淯，每一個的身體素質(zhì)都比他要好，未來肯定也會比他活得更長久。

    他基本沒有什么出眾的資質(zhì)去爭取，病弱的身體更是一項累贅，使他比其他兄弟奮進(jìn)起來更加艱難，前途也更加黯淡無光。

    畢竟，一個健康的身體實在是太重要了，單這一樣，別的兄弟就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勝過他，對于自己的病弱，他怨恨過，苦惱過，心里也始終都是自卑的。

    他一直都是一個驕傲的人，同樣的，有多么驕傲，他的內(nèi)心就有多么的自卑。

    他一直都很介意自己的體弱多病，做夢都想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想活得更像一個正常人。

    眼前的婢女一臉迷茫地抬起頭來，眼里帶著絲絲驚恐，他見了，心情反倒越發(fā)舒暢起來。

    他揚(yáng)起了微笑，一時間傾倒眾生，笑顏如花，絢美非常。

    銀霜一時間如受到了蠱惑般，看得有些癡了。

    “不過，本郡公大人有大量，倒也不與你計較了?！彼笭栆恍?，“我可以原諒你無禮不敬的罪過?！?/br>
    還未等銀霜欣喜，他漫不經(jīng)心地柔聲吐出惡毒的話語，“但是，為了小懲大誡，你就把這碗藥喝了吧?！?/br>
    “什么？”銀霜臉上的表情凝固。

    “怎么？你們一個個不是很喜歡這藥嗎？一遍遍不厭其煩地端進(jìn)來，比我這生病的人都更上心，既然這么喜歡給別人喝藥，那自己喝一下又何妨？”他橫眉道，見她不樂意，語氣漸漸生硬起來。

    “今天我就讓你體驗一下當(dāng)病人的感覺，也不枉你這么勤勤懇懇地侍奉我，照顧我的病。”他臉上露出了一抹奇異的微笑。

    “可是，可是這藥是給殿下治療喘疾的。”銀霜臉上露出了難色，要知道她并沒有生病，更沒有氣疾之癥，這么喝下去，指不定自己真要生病了。

    “不妨礙，待會再叫人給我熬一碗就行了，至于這一碗湯藥，本郡公就賜予你喝了，防患于未然，省得你以后也會得氣疾。”他譏笑道，“怎么，這可都是上好的藥材熬制出來的良藥，一般人可是想喝都喝不到的，我這么為你一個小奴婢著想，你難道不應(yīng)該感激我，趕緊將這藥喝了以謝恩寵？”

    “奴婢……”

    “給我喝了！”他厲聲道。

    銀霜經(jīng)他恐嚇，眼里的淚水又滾落下來，她輕顫地端起了藥碗，將那濃黑的藥湊到唇邊。

    藥已經(jīng)微涼，摻雜著她不斷滾落下來的淚水，一齊伴隨著苦澀滲入她的喉嚨，她緩緩將那碗藥喝了個干凈。

    慕湛眼底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他這才心滿意足起來，此時神情閑遠(yuǎn)，輕輕拍了拍手，仿佛是在招呼一條狗，對眼前這個聽話的奴仆表露出贊賞之色。

    第12章 他的愛情隨時都可能會

    “行了，你退下吧，也叫外面那人出去?！彼紤械溃劢菕哌^簾外那不小心露出的裙角。

    “你們都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再進(jìn)來打擾我，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痹捳Z透著疲倦，平靜下來后，他覺著自己五臟六腑都悶悶地疼，現(xiàn)下他懶于再應(yīng)付任何人。

    銀霜眼角尚含著一絲淚，她磕了個頭，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