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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個(gè)?”屈平嚇得全身寒毛豎起,豁然回頭,就見一個(gè)落魄男子正背著手彎腰看他,一只腳還踩在了十七身上。這人,看著有點(diǎn)眼熟。“你是誰?”屈平不敢妄動,聲音沙啞。“嘖,我先問你的?!敝茏詸M覺得此人真沒禮貌,一點(diǎn)都不懂得尊老愛幼。屈平一眼不眨地盯著他,目光從他那張熟悉的臉看到他跟孟七七如出一轍的踩人動作,心里咯噔一下。隨后他轉(zhuǎn)動僵硬的脖子,看到了他腰間佩戴的那把黑色長劍。“你、你是……周……”屈平簡直不敢置信,周自橫被困陣心那么多年,現(xiàn)在連陣靈都跑出來了,他怎么還沒被吞掉?!這不可能!“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下,野渡無人周自橫是也?!敝茏詸M非常善良地幫他把后半句話補(bǔ)全了,而后回頭望著礦山的方向,問:“你剛才給誰報(bào)信呢?好像有很多人過來了,你們想殺我嗎?”“不……沒有!”一滴冷汗順著屈平的額角滑落,他的心迅速往下沉。周自橫在此,他跟十七恐怕都逃不了了。然而就在此時(shí),昏迷著的十七忽然醒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周自橫的腳踝,那憤怒得仿佛快要噴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對方,“周、自、橫!”周自橫的注意力立刻轉(zhuǎn)移到了十七身上,蹲下身來看著昔日的愛徒,心里閃過一絲惋惜,“你啊,何必呢,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咳、咳……事到如今……你何必再來假惺惺?!?/br>“哦,那你去死吧?!敝茏詸M說著,便抽出了自己的劍。十七登時(shí)瞪大了雙眼,仿佛周自橫若是刺下去,他便死不瞑目。周自橫便又停下來。十七是他一手教出來的,他變成如今這樣,于情于理他都應(yīng)該擔(dān)很大的責(zé)任。于是他難得耐著性子,說:“沒有我,你什么都不是,明白嗎?”十七差點(diǎn)氣絕。周自橫見他白眼都快翻到天上,終于意識到自己措辭有誤,又修正道:“你知道你與四十九有哪里不同嗎?四十九瘋歸瘋,沒大沒小的,可他會惦記著給我找酒喝,你就只會埋怨我怎么不把蓮華教給你,怎么不把那個(gè)也教給你?!?/br>十七大口地喘著氣,死瞪著周自橫,卻沒再說話。周自橫湊近了,與他四目相對,道:“老子不欠你的,知道嗎?這個(gè)世上沒有那么多人吃飽了撐的瞧不起你,我讓你喝酒你不喝,你看看,想太多,出問題了吧?”十七氣得吐出一口血來,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跟周自橫拼命。屈平見狀,連忙想要攔住他,卻被十七不小心一腳踹中心口,倒飛了出去。屈平“砰”的一聲倒在地上,疼得想要罵娘,卻又發(fā)現(xiàn)——屈平這一腳,恰好把他送到了白面具來援的方向。夜幕中,十幾個(gè)白面具正朝這里火速趕來。屈平連忙爬起,轉(zhuǎn)身逃命,可是他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十七。十七就像瘋了一樣拼命纏著周自橫,仿佛在宣泄他這么多年以來心中的不平。他……剛剛是在救我嗎?那個(gè)心中毫無“同伴”一詞的十七,也會救人嗎?屈平的心中沒有答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咬咬牙,終是奔著白面具而去,飛速消失在礦山后的樹林中。周自橫沒有攔,一劍刺入十七的心臟,徹底了結(jié)了這段孽緣。末了,他看著十七那雙死也沒有閉上的眼睛,忽然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又想起了他從小漁村里帶出來的那個(gè)心高氣傲的小少年。那可真是一個(gè)練劍的好苗子啊,可惜了。另一邊,孟七七找到了躺在陣心處還剩下一口氣的王子靈,暗自松了口氣。此時(shí)建城已經(jīng)涌入了無數(shù)清平郡的百姓,阮空庭和金陵的援軍也終于到了此處。此時(shí)此刻,陳伯衍正帶著黑羽軍與他們碰頭。當(dāng)然,陣心仍在黑羽軍警戒范圍之內(nèi),任何人不得出去。約莫半個(gè)時(shí)辰后,大地的震顫和崩裂終于慢慢停止,王子靈也被安排在一間相對完好的屋舍內(nèi),服下了救命的丹藥,呼吸漸趨平穩(wěn)。孟七七吩咐幾位軍士看著他,舉步走出房門,聽著四周傳來的嚎哭聲,看著逐漸將建城點(diǎn)亮的燭火,心情久久無法平靜。今夜這場風(fēng)波,是何等的驚天動地。孟七七雖在心里對堯光有頗多怨懟,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世上幾乎沒有人能與這位梟雄比肩。如今大陣崩潰了,又有誰能夠力挽狂瀾于既倒呢?周自橫嗎?不,他是一個(gè)好劍修,卻不能成為一個(gè)雄主。思及此,孟七七又想起那個(gè)堯光轉(zhuǎn)世的說法來,心中不免一陣煩亂。他越煩亂,就越是抗拒這種說法,想著要去找陳伯衍,沒走出幾步,就看到了坐在天坑邊上,烤著火吃著酒的周自橫。孟七七的心神瞬間被他吸引住,腳底發(fā)癢,恨不得再上去踹兩腳。他大步走過去,冷著臉看著放浪形骸、毫無正經(jīng)模樣的周自橫,道:“你還有心思喝酒?”周自橫側(cè)臥在地,抬眸看著孟七七,道:“你怎么越變越嚴(yán)肅了?”“還不是你害的?!泵掀咂邲]好氣地在他對面盤腿坐下。周自橫笑笑,隨手抓起地上的另一壺酒扔給他。大難過后的舊城里,師叔倆對坐喝酒,互相拆臺。“要不是你,我至于那么幸苦嗎?你要去祭陣我會攔你嗎?我巴不得你死,但豬死了還會哼兩聲,你呢?你連個(gè)屁都沒有!”“那是我能控制的嗎?你以為我想拯救蒼生???我有那么好心嗎!這狗屁大陣進(jìn)去了就出不來了,我有什么辦法?”“放屁!”“你才放屁!要不是我,大陣早破了,你以為你還能舒舒服服坐在這里跟老子喝酒嗎?”“要你管!死了也不要你管!”“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找到情郎了就把我一腳踢開了,狼心狗肺!”“滾!”“誰愛滾誰滾!”師叔倆一言不合怒目而視,你拿酒壺砸我,我就踢你一腳,打架方式極其市井、極其不堪入目。若是叫仙門中仰慕此二人的修士看到了,心肝兒都得碎成渣。負(fù)責(zé)守衛(wèi)的黑羽軍軍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只能齊齊抬頭望天,希望他們吵得快一點(diǎn)。“呼……”孟七七喘著粗氣,衣服也亂了,坐姿也歪了,拎起酒壺怒喝三大口。周自橫起初還覺得自己占了上風(fēng),結(jié)果越品越不對,一雙眼睛忽然瞪著孟七七,“你耍詐!偷我酒喝!”“咕嘟?!泵掀咂甙炎詈笠豢诰蒲氏氯?,瀟灑地把空酒壺扔回周自橫懷里,挑著眉滿臉“你奈我何”。周自橫氣得跳腳,但是這時(shí)候,陳伯衍來了。“哼?!敝茏詸M瞪了孟七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