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十分糾結(jié)。

    虞舒向門衛(wèi)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耐著性子道：“不知道怎么說就一點一點慢慢說。”

    小黑又嘆了口氣，言語里都是焦愁：“就我爸媽…他們…我真不知道他們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居然…居然……”

    最重要的話卡在半途，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想到小黑家那對奇葩父母，虞舒皺皺眉，問：“居然什么？”

    小黑沒急著回答，而是先問她：“舒舒姐，你們高中生物也學(xué)過，還有那什么思想品德課也應(yīng)該教過，近親是不能結(jié)婚的，對吧？”

    虞舒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突然問這個。

    虞建東的老家非常窮，也十分落后，整個村子只有一所小學(xué)，老師也是個半吊子，連拼音的讀法都教不準(zhǔn)確。離開村子需要繞很復(fù)雜的山路到村頭乘坐大巴，一天也就一趟車。去年村里總算通了網(wǎng)絡(luò)，可卻是落后的2G網(wǎng)，信號差網(wǎng)速慢，沒幾個人用。

    可以說，那里算是一個極其封閉落后的地方。

    可再落后，也沒發(fā)生過近親結(jié)婚這樣的奇葩事。畢竟都明白那在道德上不僅僅是亂-倫，科學(xué)上生出來的孩子也有很大幾率是畸形兒。

    “近親當(dāng)然不能結(jié)婚?！庇菔嬉苫?，“你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跟你要說的事有關(guān)？”

    “我就說?。　毙『谡Z氣明顯激動起來，“可我老娘她不聽！她居然跟我爸商量著，要我跟四姐五姐結(jié)婚！還說…還說明年就要抱上孫子！那怎么可能！那是我親姐??！”

    虞舒知道小黑的父母奇葩，可沒想到會奇葩到這種程度！小黑比她還小一歲，就要被逼著跟自己jiejie結(jié)婚生子，到底有沒有把他當(dāng)人看？！

    她回憶了一下上輩子，這一年的春節(jié)黃翠蘭找了份高薪的臨時活計，便沒跟著虞建東回老家，再一年春節(jié)，她忙著高三備考便也沒跟著回去，因而并不清楚小黑家后來到底怎么樣了。

    想到自己上輩子的慘死，虞舒不希望小黑也遭受不好的事，既然現(xiàn)在她有能力幫他，就不能坐視不管。

    “小黑，我問你，跟你四姐五姐結(jié)婚，你愿意嗎？”

    “當(dāng)然不愿意??！我要是愿意，我也不會天天跟家里吵了！我四姐五姐還跟著勸我答應(yīng)，真是腦子有毛??！”

    虞舒頓了頓，然后鄭重地問：“那如果…讓你離開村子里你愿意嗎？”

    離開村子是小黑從小到大的執(zhí)念，他想要讀書、想要念大學(xué)、想去大城市闖天地，但父母卻死活不肯，他提一次就狠狠揍他一次，揍到他發(fā)誓再也別有這樣的念頭為止。

    但越是這樣，他對于外面的世界就越發(fā)渴求。他總感覺，自己生來就是屬于那里的，而不是這個貧瘠封閉的村落，日復(fù)一日在農(nóng)田和豬圈里埋沒了青春。

    他的初衷一直沒有變過，因而虞舒一提起，他便干脆地回答：“愿意！”

    豈止是愿意？他做夢都想！

    “那好，那你就趕緊離開那兒，到南府來，我負(fù)責(zé)安頓你。”

    離開？要是能這么輕易地離開，他早走了！

    小黑：“舒舒姐，我爸媽不準(zhǔn)我身上有一分錢，給你打這通電話還是虞爺爺給的電話費，之前我?guī)蛣e人割草還錢，結(jié)果被我媽給搜出來關(guān)了我三天三夜沒給一口飯吃！我要是有錢，可不早去南府找你了？”

    虞舒想起，之前過年回村的時候小黑是抱怨過這么件事，說家里不允許他手里有一分錢，更不允許他有半點離開村子的想法。

    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寶貝兒子害怕失去她能理解，可看得這么緊，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病態(tài)了。

    “錢的事你不用發(fā)愁?！庇菔骈_始為他計劃離開村子的事，“你找個時間溜去村頭，我派人接你。”

    雖然這么想有些不孝，可離開村子是小黑一直不曾放棄的事。無奈父母把他看得太嚴(yán)，有時候去放牛貪耍回去晚了點，都能遭到一頓毒打。

    他是真不明白，別人家的男孩都像野狗一樣放養(yǎng)，為什么就他被看得那么嚴(yán)？跟受監(jiān)視的犯人一樣！

    能夠溜去村頭的機會…只有過年那幾天才有。

    兩人商量了一番，虞舒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他，而后掛斷了電話。

    虞舒擱下電話，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覺得自己特別像是在幫助被拐婦女逃離大山。

    門衛(wèi)在旁邊多多少少聽了兩耳朵，卻沒有多嘴去問什么，只是隨口說：“之前也來過幾次電話，說是找你的，但都是上課時間我就說你不方便，這次電話來得是真巧，剛打進來你就從這兒路過?！?/br>
    虞舒向他道了謝，有些恍惚地往教學(xué)樓走。

    這會兒是高一放學(xué)、高二晚自習(xí)前休息的時段，校園里十分喧鬧，風(fēng)過耳邊，散開的都是天真無憂的笑聲。

    同樣是十幾歲，這幫男生可以在學(xué)校里念書、可以和朋友在cao場上打籃球踢足球、還可以趁著課間和同學(xué)開黑打幾把游戲。

    而小黑卻連讀書的權(quán)利都被無情剝奪，只能靠她給的那些舊課本來識字念書。明明，他有那么聰明的頭腦、那么高的悟性，他渴望讀書、渴望出來闖蕩，卻被迫埋沒在狹小落后的村落，當(dāng)真是可惜。

    好在這輩子她認(rèn)回了親生父母，又和他商量好了離開村子的計劃，小黑一定能擁有他所期望的美好未來！

    現(xiàn)在，就等新年的到來了……

    虞舒心情明快地回了教室，白熾燈下，幾個女生正圍在講臺上商量著什么。

    見了虞舒，其中一人問：“虞舒，元旦慶?；顒樱阋硌菔裁磫?？”

    “元旦慶祝活動？”她愣了愣，看向班級告示板，這才意識到，還有一周今年就結(jié)束了。

    而每年的最后一天，各年級各班都會組織一場慶?；顒樱蠹页渣c零食、看點節(jié)目、做點游戲，結(jié)束后便是三天的元旦小假。

    雖說元旦后不久就是期末考試，可最近又是圣誕節(jié)又是跨年，誰都沒心思學(xué)習(xí)。

    虞舒看見有女生在座位上織著圍巾，很明顯是男生佩戴的款式，還有人握著手機，糾結(jié)地問同伴圣誕節(jié)送什么禮物好。還有人在猶豫，是圣誕節(jié)送好還是跨年時候送好。

    送禮物啊……

    她眼前浮現(xiàn)出一張清雋淡漠的臉。

    便搖搖頭說：“我沒什么要表演的?！?/br>
    但……

    她有禮物需要準(zhǔn)備。

    第52章

    “杜嫻, 你們待會兒要不要去選禮物？”

    隔天中午，虞舒在食堂提到了這件事。

    “禮物？”杜嫻從餐盤抬起頭，明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懵逼臉, “買什么禮物？”

    原5班班長李珍——現(xiàn)在和虞舒、杜嫻, 以及原副班長薛珊同在理科1班, 也是不知所云的表情。

    薛珊倒是露出熱衷表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