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姜念下樓拿劇本，想在睡前再看一眼。

    走到客廳，聽到與花園相接的側(cè)門處隱約傳來談話聲。

    “銘洲，你們結(jié)婚都三年了，這么冷冷淡淡的，是感情出了什么問題嗎？”門外的女聲聽起來嚴(yán)肅認(rèn)真。

    “念念乖巧孝順，我和你爸都很喜歡?！眳锹Z繼續(xù)說，“當(dāng)時你們兩個結(jié)婚結(jié)的突然，沒辦婚禮，沒度蜜月，今天遇到老周，還問我你單不單著，想給你介紹女朋友。你們都低調(diào)成這樣了，你忙我可以理解，那你有想過念念嗎？她會不會不高興？”

    姜念鋪捉到話語中自己的名字，卷起劇本，忍不住多停留了一會兒。

    “一份家庭需要互相體諒和包容，我現(xiàn)在看到你們兩個這種生疏別扭的狀態(tài)，真的很擔(dān)心你們是不是要離婚。”

    姜念心里咯噔一下，原來吳曼語什么都看在眼里。

    “你認(rèn)真和我說，當(dāng)年你娶她是為了什么，是喜歡她還是為了應(yīng)付我和你爸?！?/br>
    空氣仿佛凝固了，姜念拇指來回摩挲著劇本封面，目光看向側(cè)門邊漏進(jìn)來的影子，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心臟的跳動。

    大概停頓了十多秒，那道低沉的聲音才不緊不慢地說，“是合適?！?/br>
    不是喜歡，也不是應(yīng)付，而是合適。

    姜念一剎那紊亂的心跳逐漸平緩下來，情緒說不上好與壞，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她抬腳踩上樓梯，不打算再繼續(xù)聽下去。

    晏銘洲是一名商人，于他而言，婚姻大概也是一件待估的商品，選擇伴侶時考慮得更多的可能是“可持續(xù)發(fā)展”，而不是“火星撞地球的多巴胺碰撞”，姜念深呼吸，笑著搖了搖頭。

    樓下母子二人還在繼續(xù)。

    吳曼語被他這三個字噎住，倚在門邊，雙手環(huán)胸，沒說話。

    “只不過，當(dāng)年是當(dāng)年，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晏銘洲看向不遠(yuǎn)處的玫瑰花壇，秋天已經(jīng)沒有花蕾了，但它的生命還在，若養(yǎng)的好，來年又是花團錦簇。

    “我們不會離婚的。”晏銘洲肯定地說道。

    吳曼語挑眉，仿佛明白了點什么，轉(zhuǎn)身前囑咐說，“早點休息啊，不要老是把工作帶到家里來?！?/br>
    吳曼語離開后，晏銘洲迎著涼風(fēng)獨自呆一會兒，接近十二點，他才熄掉手里的煙，上樓。

    晏父晏母住在三樓，他和姜念住在二樓，此時房中安靜，大燈沒開，只亮著兩盞床頭的壁燈，昏暖中透露著溫馨，不甚明亮，卻夾雜著“家庭”的安心。

    晏銘洲洗漱完走到床邊。

    姜念睡著了，她抱著劇本面朝里閉著雙眼，側(cè)臉線條柔和，她身子縮在軟被中，扇子般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出一小片陰影，均勻的呼吸昭示著她睡的很熟，鼻之下粉潤的嘴唇微微張開，似引人探索。

    她長發(fā)披肩時格外漂亮，有一種自然的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的女人味，晏銘洲盯著她腦后忘了拆下來的皮筋良久，眸色由暗轉(zhuǎn)深。

    本能地伸出手指，徐徐勾下。

    細(xì)軟的發(fā)絲包裹住他干燥溫?zé)岬闹讣狻?/br>
    那是一種酥*麻的清涼，且夾雜著女人特有的柔軟嬌弱。

    這種感覺極易讓人生出一股掠奪的，想讓她哭出聲的欲望。

    “嘭”地默然一聲，隨著逐漸散開的長發(fā)，晏銘洲心里某根弦斷了。

    ……

    姜念第二天起來，總覺得身體哪里不對勁，她昨晚好像做了個夢，很渴，又有點熱，隨后她在洗手間鏡子前看到了脖子上曖昧的紅印子。

    她氣勢洶洶地回到床邊，朝晏銘洲扔了一個枕頭。

    撩起頭發(fā)要解釋。

    晏銘洲不躲不閃，閉眼接了她這一下，淡道，“我沒碰你?！?/br>
    難道是蚊子嗎？

    姜念蹙眉撓了撓，然后她又聽到床上那個人幽幽地說，“只是親了一下?！?/br>
    第11章 沒有離婚的第十一天

    接連幾日下雨的天氣令楠城看起來霧蒙蒙的，光禿的枝杈和偶爾呼嘯的西北風(fēng)給這個繁忙的城市帶來了趨于冬天的蕭肅。

    “來，各單位準(zhǔn)備，第一場，第一鏡，第一次，開始?！?/br>
    十二中新教學(xué)樓某間教室里，工作人員打完場記板安靜地退出拍攝畫面，葛蕭坐在監(jiān)視器前拿著擴音器表情嚴(yán)肅。

    的第一場戲是從學(xué)校大掃除開始的，女主齊小雙站在桌子上擦玻璃，由于重心不穩(wěn)，下來的時候摔在了剛好經(jīng)過的男主沈約身上，緊接著兩人同時倒地。

    開始時鏡頭對準(zhǔn)課桌上一雙的帆布鞋，高中生常穿的樣式，白底黑面，奮力踮起的腳尖顯示出鞋子的主人正努力地做著什么。

    隨后，鏡頭徐徐往上移，淡藍(lán)色調(diào)的校服，純白的短袖襯衣，領(lǐng)口往外翻，中間有兩粒紐扣，女孩的身材不是特別削瘦，腦袋高高仰起，馬尾辮在空氣中左右晃蕩，看不到臉。

    “沈約，出場?！碑嬐庖籼嵝?。

    鄒辰飾演的沈約在這一場景需要做的就是三件事，第一件事拿著抹布走到姜念所站的桌子邊，第二件事是保持酷酷的表情，最后一件事就是等姜念摔下來。

    前面兩件事都很安全的過了，到了第三件，兩個人摔到墊子上的時候?qū)а莺傲恕斑恰薄?/br>
    鄒辰?jīng)]有錯，問題出在姜念身上。

    姜念摔下來的距離和鄒辰特別近，眼睛正好對到他的嘴唇，她昨晚沒睡好，開機時間又很早，一恍惚居然想起了一周前晏銘洲不咸不淡的那句，“只是親了你一下?！?/br>
    這不禁讓她的心緒紊亂了幾秒。

    “齊小雙的表情怎么回事，這里不是讓你少女懷春啊，沒好好讀劇本嗎？”葛蕭暴躁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第一條就不順，你后面的怎么拍?！?/br>
    “對不起，導(dǎo)演，我重新來?！苯钋妇蔚鼐狭艘还?，立即調(diào)整了狀態(tài)。

    ……

    還是這個鏡頭，鄒辰護(hù)著姜念的雙臂往軟墊上倒，前面一切都很順利，還是在收尾的地方，姜念的頭發(fā)遮住了鄒辰的臉，葛蕭面無表情地喊了“咔”。

    簡簡單單地第一條拍了四次才過。

    一般來說電視劇講究開門紅，開拍的第一天第一場就這么磕磕絆絆的，葛蕭黑著一張臉，“下一場遠(yuǎn)景，齊小雙給我打起精神來?！?/br>
    “是，導(dǎo)演。”姜念深呼吸暗中給自己打勁。

    拍攝遠(yuǎn)景更考驗攝影師和機器的鏡頭軌道，姜念只要把動作基本保持在原樣就可以了，唯一與剛剛的場景布置有一些不同的是，為了拍全景把課桌下的墊子撤了。

    “你一會兒去看看那個桌子?！备鹗掯酒鹈碱^盯著監(jiān)視器上姜念腳下的課桌，叮囑旁邊的場務(wù)。

    “是不太穩(wěn)嗎？”導(dǎo)演助理也湊上去，“應(yīng)該沒問題吧，我早上的時候特地讓人上去試過。”

    葛蕭搖搖頭，“總覺得晃?！?/br>
    窗外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