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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問他:“怎么這么晚回來?”“鬧洞房了。”“好玩么?”杜慎言笑問。妖怪沒回他,毛手毛腳地扯他衣服,那動作像急得跟什么似的。杜慎言懵了,鬧了場洞房,怎么跟吃了春藥似的,興奮成這樣?一把抓住妖怪的爪子:“你別……我今天還沒跟你好好說過話呢!咱們聊會兒,你怎么鬧的?”妖怪還是很愛同他聊天的,聞言,手里的動作也不停,一路向下,只說:“我蹲在屋頂上。”杜慎言心念電轉(zhuǎn),瞬間想明白了:“你躲在屋頂上看?”氣喘吁吁地追問:“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妖怪手往書生胸口揉去:“看到阿福這樣?!毕肓讼?,又道:“還看到他那樣?!笔忠粍印?/br>杜慎言呻吟一聲,忙道:“夠、夠了!”眼角掛出悲憤的淚水,他就猜到是這樣!這妖怪把他看到的毫無遺漏地拿書生示范了一遍,把杜慎言這樣、那樣夠了,兩人重重倒在床榻上,喘著氣休息。杜慎言枕在妖怪手臂上,正昏昏欲睡,那妖怪忽然翻了個身,將他壓在身下,一雙眸子在黑暗中也是亮晶晶的。“簡之?!睋u了搖他。杜慎言迷迷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唔……什么事?”“人為什么要拜堂成親?”“哪有為什么?”杜慎言呢喃道,“發(fā)乎情,止乎禮……感情到了,水到渠成,就成親了??!”“那為什么非得成親呢?”“這樣就表明他們在一起了??!”“不成親也可以在一起?!毖滞ζ鹣律恚淞瞬渌?。“別鬧……”杜慎言側(cè)了側(cè)身,趕緊遠(yuǎn)離危險之源,斟酌了一下,盡量用比較淺顯的的話解釋,“成親是一個儀式,就像過年的時候,我們會祭拜祖先,天地鬼神,俱為見證,那樣兩個人就能一輩子白頭到老。”他打了個小呵欠,拍了拍妖怪肩背,催促:“快睡,我明早還要去府衙辦公。”眼睛困倦地閉上了。那妖怪靜了片刻,用手去撩杜慎言汗?jié)竦念~發(fā),露出他光潔如玉的額頭。書生額頭生得飽滿,眉睫疏密有致,眼尾處暈著兩抹薄紅,洇出滿臉的春情,格外勾人。妖怪心動了動,想了想,又去搖他:“簡之、簡之……”杜慎言正與周公下棋,被強行搖醒,又氣又困,勻長眉毛都擰了起來。他猶不舍得睜開眼,只閉著眼睛哼哼:“又怎么了?”“我們也成親吧。”杜慎言“唔”了一聲,滿是漿糊的腦袋轉(zhuǎn)了好幾轉(zhuǎn),才想明白了妖怪說的話,嚇得眼睛“刷”地睜開:“你方才說什么?”“我們也成親吧?!毖忠荒槆?yán)肅道,瞇起眼打量了身下白白嫩嫩的書生。腦子里出現(xiàn)他穿大紅色的衣裳,可不比翠兒好看上許多?杜慎言立刻搖頭:“不成、不成!”妖怪一愣:“為什么?”臉色一沉:“你不想同我一輩子白頭到老?”杜慎言心中慌亂,這妖怪提出這等驚世駭俗的要求,簡直、簡直是荒謬,張口道:“你我都是男子,怎么可以定姻緣?”“同是男的,就不可以成親了么?”“當(dāng)然,男女之間,合乎陰陽,一陰一陽謂之道,這是世俗的禮法,也是萬物生發(fā)的規(guī)律,這世上從來沒有兩個男子成親之事?!?/br>那妖怪濃眉緊擰,半晌不作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杜慎言心驚膽戰(zhàn),生怕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出來,睜圓了眼兒盯著他。那妖怪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猶猶豫豫道:“要我變成女子,也不是不可以?!?/br>臉上帶出煩惱:“這樣,就不能抱簡之了吧?!?/br>杜慎言聽了簡直魂飛魄散,腦中浮現(xiàn)出一個五大三粗的高大女子,時不時地纏上來摸摸蹭蹭,頓時一陣惡寒,連連搖頭:“不要!”妖怪又問:“為什么?”杜慎言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我是人,你是妖,人和妖怎么可以在一起!”妖怪愣住了。他今晚問了無數(shù)個“為什么”,幾乎每一個答案都是一個打擊,而最后這個回答,簡直是會心一擊。“簡之不能和我在一起嗎?”他的目光有些迷茫,低頭直視杜慎言,“你心里一直是這么想的嗎?”杜慎言緊緊閉上嘴,回望他。他一直覺得這只妖怪的眼睛深邃,瞳孔幽深,像是一汪幽潭,可是現(xiàn)在細(xì)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眼底澄澈明凈。他其實是一只不諳世事的妖怪。第23章可自己是人啊,是讀著圣賢書,受著禮樂教化長大的人,是生活在世俗禮法中的人,自己有親友有抱負(fù),怎么可能拋下一切同這妖怪一起。是的,杜慎言內(nèi)心從來沒有想過會一直呆在嶺南這塊蠻荒的土地上,他早晚有一天是要離開的。哪怕已是三年過去了,哪怕他們之間有過無數(shù)次纏綿,哪怕他真的是習(xí)慣了這個妖怪呆在身旁!杜慎言移開目光,道:“我困了?!?/br>妖怪板著臉,目光沉沉的,捏住書生肩膀:“為什么不回答我?你不說就是這么想的了!”杜慎言心中突然一陣煩悶,冷下臉來,推了他一把:“你既然知道了,何苦還要讓我親口再說一遍?!?/br>妖怪一僵,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眼里漸漸涌上來一絲委屈和傷心。杜慎言話一出口,也是一僵,心里后悔干嘛要說這狠話傷他。兩人當(dāng)下都沒再說話,方才的繾綣曖昧一掃而空,氣氛漸漸凝重起來。他們兩人,鮮少會有這樣凝重的時刻,大多時候,書生被惹急了打罵幾句,這妖怪仗著皮糙rou厚,都能跟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湊上來撩撥幾下,兩人就又好上了。現(xiàn)在這罕見的安靜,讓杜慎言不安地動了動。這妖怪全身緊繃,一動不動,暗夜里一雙眸子透著光,哪怕朝夕相處這么多年,他身上依然有著揮之不去的獸性,沉默中散發(fā)著的鋒銳氣勢沉沉地壓著杜慎言。哪知這妖怪沉默了半晌工夫,憋出了一句:“我喜歡簡之?!?/br>杜慎言就覺得心尖上一疼,忍不住想要去摸摸這妖怪腦袋。手抬到一半,又暗暗放下,握緊了拳頭,心道:也好,趁著這個機會,把話說清楚。輕輕推了推妖怪,坐起身來。榻邊的蚩靈花在暗夜中散發(fā)出皎潔而柔和的光芒,給兩人蒙上一層朦朧的光暈。杜慎言指著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