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起居，晚上氣溫若降了，小石頭會悄悄將那扇破窗子關(guān)了，他餓了打算隨便找些冷食充饑時眼前總會出現(xiàn)熱騰騰的食物。

    算了，以后慢慢糾正他的性子吧。

    這個世道，善良這種東西，要不得。

    簫恨水于譚邊洗了把臉回了小荒院，無音深淵上空被他重新罩了層封印，若那蠢貨被坑底的風(fēng)卷上來恐怕會壞他的事，既然不聽話，不如永遠(yuǎn)囚在坑底。

    夜里，起了沙塵暴，西南方位四星連城一條耀眼的銀白色直線。

    翌日，簫恨水打包了幾只蜥蜴玩雕，滿面春風(fēng)招呼正在院中摘沙棗的那道清癯的背影，“石頭，跟我去趟黃金堡?！?/br>
    小石頭抬眼望了他一眼，繼續(xù)拿木棍打棗枝，“不去，你又去調(diào)戲瓦家小姐?！?/br>
    “呦呦呦，怎么聽著都像吃醋啊?！焙嵑匏锲獾目窟^去，從對方的袍子里抓起兩顆通紅的沙棗丟嘴里，“不去就不去，省得我那個干娘老抓著你不放讓你幫她除邪，乖點(diǎn)哦，等主人我回來?！?/br>
    路程走了一半，突然感覺不對勁，昨夜起了不小的風(fēng)……于是簫恨水迅速趕回小荒院。

    果然，無音深淵邊上站了兩個冥十，不，一個是冥十，另一個是他的小石頭。

    深淵上空的封印已破，蠢貨從坑底出來了，那人雖蠢道行卻不淺，委實(shí)不好對付，簫恨水瞬間幻出般若鈴，方要搖響時，小石頭閃入他的視線，并死死握住了他的手。

    冥十趁機(jī)遁入茫茫夜色。

    簫恨水一巴掌甩到小石頭的臉上，“誰準(zhǔn)你放他出來。”

    “若無他，我又是誰，他不應(yīng)該被囚在淵底。”小石頭愣了片刻才道。

    簫恨水極力遏制心里的怒氣，一手拽住對方的衣領(lǐng)，咬牙切齒道：“我最后一次容忍你的不聽話，否則你就替他去蹲大坑。”

    這一夜，極不太平。

    一支攜滿貨物的駱駝商隊慢悠悠走出蜃國國門，行至蜃國邊緣的蜃海時發(fā)現(xiàn)茫茫沙土正緩緩流動，無邊無際，海浪一般。

    說說笑笑的一堆人陸續(xù)止音，停在原地，面上皆是詫異。

    身材魁梧的大叔走向前，抬起一只腳踩到細(xì)細(xì)流動的細(xì)沙上，慢慢的整個腳陷進(jìn)去，砂礫圍著腳腕游動，半只腿幾乎陷入沙海中，仍探不到底，他將腳拔～了出來。

    瘦弱的老伯也走了過去，彎身抓了把緩慢流動的沙子，細(xì)沙捧在手中，并無異樣，可為何沙子會像是河水一樣流動呢，他往來蜃國多次，遇到過毒蛇毒蝎巨蜥甚至沙塵暴，可從未遇見這等奇事。

    老伯趕了只干瘦的駱駝過去，駱駝前蹄方邁進(jìn)沙地緊接著整個身子被沙子吞沒，不消一會便沒了頂。

    沙海中心驀地現(xiàn)出個小船，快速向這面駛來，船上站著個人，一身黃麻布斗篷，背身而立。小船停在商隊幾步之遙，撐著骷髏頭船篙的黃麻斗篷轉(zhuǎn)過身來，臉被遮得極嚴(yán)實(shí)，只露著兩只怎么看怎么怪異的眼，“可要渡船?！?/br>
    八百里蜃海，回家的唯一之路。一向膽大的大叔出聲問：“怎么收費(fèi)?！?/br>
    “好說好說，先上船?！?/br>
    老伯心思細(xì)，怕不安全，不肯上船，眼睜睜望著載著同伴的小船越行越遠(yuǎn)。

    那船雖小，卻裝下了四只駱駝七個大活人，當(dāng)老伯牽著最后一只駱駝轉(zhuǎn)身離開時，聽到沙海中遙遙傳來慘烈的叫喊聲。

    船掀了，他眼睜睜看著翻滾的沙漠將同伴們?nèi)珨?shù)吞噬……

    ——

    陽光暖融融罩在頭頂，簫恨水起床后便去院中磨那把彎刀。

    不記得彎刀是多久前撿到的，后來用來宰殺駱駝，直到巨蜥襲城，他在黃金堡門前劈死兩頭丑八怪將那個小豆丁救下，這把彎刀便有了紀(jì)念意義。

    屋頂冒著縷縷炊煙，簫恨水依稀聞到是白米香，白米在蜃國極其難得，那小石頭還真有些覓食的本事。

    簫恨水盯著剛被磨得雪亮的刀刃，沖院中正在清洗不死草葉的小石頭喊去，“喂，給我這彎刀起個名字?！?/br>
    “你磨刀作什么。”小石頭抬眸望了眼刀身，本是一把普通的彎刀，被簫恨水用了些日子，刀身隱約泛出些煞氣。

    “不聽話好宰了你啊?！焙嵑匏移ばδ槢_對方呲了個牙，繼續(xù)彎身磨刀。

    小石頭切好了不死草葉后緩緩走到磨石邊，“昨晚你干什么去了?！?/br>
    刀刃雪亮，晃了簫恨水的眼，他滿意的拿袖口蹭了蹭刀身，“看來昨晚你是裝睡，沒錯我是出了趟家門，你猜我干嘛去了?！?/br>
    小石頭不會做無謂的猜測，只一臉嚴(yán)肅的盯著對方看。

    簫恨水提刀入鞘，一挑眉毛，“我一血?dú)夥絼偟纳倌甏蟀胍沽锍鋈ミ€能去干嘛?！?/br>
    小石頭轉(zhuǎn)過身去端沙盆里的不死草葉，二話不說進(jìn)了屋。

    簫恨水唇角一揚(yáng)，“哎，醋勁可真大?！?/br>
    早膳，簫恨水多吃了兩碗飯，又隨手拿起桌上的粗碗灌了兩嗓子水。

    水是溫的，但索然無味，他起身提起個水壺又揣上兩只破碗往屋外走，同時招呼著小石頭，“主人我?guī)闳ブ蟛?。?/br>
    月牙潭附近的返魂樹雖已傾斜，但枝上紅葉如往日般鮮亮奪目纏綿芳香，似乎不受一點(diǎn)影響。

    簫恨水拾了些干樹枝，又用兩根分叉的濕木枝做了個簡易的壺架子，將水壺里灌滿潭水后，點(diǎn)燃岸邊的樹枝，最后將壺掛到壺架上，待水有了溫度后他挑了幾片順眼的返魂樹葉丟到水壺里，“蜃國吃不上茶，不過這紅葉子扔到水里煮一煮不比外面的茶葉差，不信你嘗嘗?！?/br>
    隨著壺內(nèi)的水愈加沸騰，返魂樹葉的香氣亦越發(fā)濃烈，返魂樹葉被沸水煮過后竟散出一股濃郁的茶香，像是將千萬朵鮮花同上好的新茶煮到一起的味道，簫恨水提壺倒了兩碗水，端起其中一碗遞過去，“不騙你，很好喝的?！?/br>
    小石頭接過細(xì)細(xì)飲了一口，微皺的眉心緩緩舒展開，有些驚喜的樣子。

    這反應(yīng)，跟冥十真他娘的像，果然是一脈相承。

    簫恨水端起地上的破茶碗往嘴里倒了兩口，“當(dāng)年我撿破爛的時候撿到的這套水壺茶具，應(yīng)該是商客帶來的，以前從未見過，還以為是尿壺……”

    小石頭一口水噴出來。

    簫恨水端著茶碗愣住，“我沒往里頭撒過尿……你信么？”

    第121章 【17】

    小石頭端著茶碗說不出話來， 對方后半句“你信么”顯然底氣不足， 他一張臉憋得鐵青。

    簫恨水哈哈大笑著脫了衣裳扎到譚水里去，已是正午， 日頭毒辣， 泡在清涼的潭水里剛剛好。

    “你還真是個木頭雕啊，呆呆的杵在那干嘛，下來陪主人我洗澡。”簫恨水撲騰著水花喊著。

    小石頭抗拒地轉(zhuǎn)過身去， 四周雖無人家，但萬一走來幾個割不死草的人，豈不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