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浮樓：“難道你沒看出來，伽瀾婆婆是根千年何首烏么?！?/br>
    “……??？”

    專致采藥的伽瀾婆婆打了個噴嚏，抬首望望四周，視線移向秋暮這邊時(shí)，浮樓一揮手?jǐn)[出道透明結(jié)界，隱去兩人身形。

    浮樓仍在關(guān)心伙食問題，追問道：“吃么？老鷹快飛走了?！?/br>
    “……被你說了一通，不餓了。”

    兩人尾隨伽瀾婆婆到了深山中的一處水閣。

    眼前風(fēng)景跟無虛幻境有些相似，瀑布自山巔灌入一角水塘，水塘旁側(cè)砌成六角水閣。

    水閣之上立著一位玲瓏少女，衣袂蹁躚，凝神眺望。

    “姑娘?！焙问诪?，不，伽瀾婆婆喊她。

    少女轉(zhuǎn)過臉來，正是阿棄那張洗凈鉛華清麗脫俗的臉蛋。

    “我將姑娘泡澡用的幾味藥材取來了。”伽瀾婆婆說著走了幾步下石階到水塘里清洗挖來的藥材，“順便給姑娘采了不少花瓣來?！?/br>
    少女提裙小跑到水塘邊，彎身掬起一捧花瓣，放到鼻尖嗅了嗅，開心笑道：“多謝婆婆，可是我不大喜歡泡在木桶里，還是飄在水塘里舒服些?！?/br>
    伽瀾婆婆笑道：“如今天氣暖和，姑娘可隨意在水塘里泡一泡，若天氣轉(zhuǎn)涼，還是用溫?zé)岬乃幵杷菖莞选！?/br>
    浮樓見秋暮一路上都不理他，拋出個對方感興趣的話題，“想知道這一老一少緣起為何么？”

    秋暮終于拿正眼看了對方一眼。

    浮樓解說道：“她們倆的緣分乃是由一位放羊大叔促成的。以前的以前，放羊大叔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根巨大何首烏，打算將何首烏挖了帶回家泡酒。天仙似得少女用一串彩石項(xiàng)鏈換了何首烏被肢解泡酒的命運(yùn)。那之后不久，何首烏修成人形，便一直伺候在少女身邊?！?/br>
    見秋暮眼神又飄向池塘邊的兩位身上，浮樓往對方身邊挨近一步，沒話找話道：“何首烏幻做人后總不能還叫何首烏，太缺乏新意了，何首烏就隨了少女的姓氏，自稱伽瀾婆婆?！?/br>
    山中起零霧，點(diǎn)綴枝頭，月光泠泠灑下。伽瀾婆婆背上筐簍去往古木森森的另一條山路，說是去尋草葉好驅(qū)走蚊蟲。

    獨(dú)留的少女在水閣邊喝了一盞茶后，然后退去衣裳，下了水泡澡。

    秋暮回頭瞪向浮樓，“你不是應(yīng)該回避一下么?！?/br>
    浮樓身子不動，眼睛盯著枝頭鳥雀，“回避什么，我又沒什么興趣。”

    “沒興趣你杵在這干嘛？”

    浮樓揶揄一笑，“吃醋拉？”

    “走不走？”秋暮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枴?/br>
    浮樓搖搖頭，眼里全是笑意。

    浮樓撐出的那道結(jié)界始終隨著兩人移動，如同一道會移動的隱形保護(hù)墻，反正池中少女是不會看到這面的動靜，秋暮干脆放手去撕浮樓的袖子，嘶啦一聲，扯掉一塊布條，感覺有些小，隨手扔掉，嘶啦又一聲，感覺還是有點(diǎn)小，反復(fù)撕了幾次，均不滿意。

    秋暮又看上浮樓的衣領(lǐng)，領(lǐng)子扯了三四次終于扯出一條長寬適中的完美布條。

    她做這些，對方完全沒反應(yīng)，秋暮一面將布條覆到浮樓的眼睛上一面問他，“我這樣對你，你怎么不躲?！?/br>
    浮樓唇角彎出一道弧線，“求之不得?！?/br>
    秋暮咬著牙將綁在他腦袋的布條使勁勒了勒。

    腳踏碎石的微響聲自小徑旁傳來，身著祭司服的男子拂開花枝現(xiàn)出身來。

    秋暮替毫不知情的池中美少女心慌，人家洗個澡，前后來兩撥人，這個運(yùn)氣呀……

    池塘中有蓮枝遮掩，想必大祭司未曾料到塘中正有美人沐浴，遙遙的，同美人目光方一觸及，兩人雙雙怔住。

    “誰。”少女一呼，驚起枝上鳥，男子紅著臉轉(zhuǎn)過身去。

    “在下乃南疆祭司一族，山中迷了路，無意冒昧，愿姑娘恕罪。”

    浮樓遮著眼睛不忘評價(jià)道：“大清早的就進(jìn)了山，大晚上才尋到這，迷路迷得真是時(shí)候?！?/br>
    少女一揮手，整個身體被螢火似的流光包裹，轉(zhuǎn)瞬間已穿好衣裳站到對方面前。

    一直背身而立的男子聞聲轉(zhuǎn)身，未曾抬頭，斂目問：“請問姑娘可知伽瀾氏后人是否仙居在此?！?/br>
    美人擦了擦面上尤帶的水汽，“你找我做什么？”

    男子抬頭，怔了片刻，隨即跪地道：“南疆大祭司拜見伽瀾族人。”

    “你是大祭司？”少女扶他起來，“我叫阿契，死生契闊的契，你叫什么？”

    “可喚在下阿祭?！彼鬼娮ブ渥拥囊浑p纖白玉手，耳根又有些泛紅。

    此次大祭司是奉了南疆王之命前來蒼山深處尋伽瀾氏后人并將其迎入王宮封后。

    阿契晚上睡不著，出來溜達(dá)喂蚊子。

    不料水閣之上立著烏服祭司，她走上去問：“阿祭，你怎么還不睡？”

    大祭司正發(fā)怔，竟未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回身時(shí)，對方已站在他面前，他忙行禮，“這里的杜鵑花開的好，便出來賞花?！碧ы妼Ψ揭律绬伪?，“又道：“深夜里水邊濕冷，我替姑娘取件衣物過來?！?/br>
    剛走了兩步，就被阿契喊住，“我見你穿得厚，你可以將外袍借我穿穿，不用麻煩回屋去取?！?/br>
    大祭司僵了僵，背著身子道：“再下乃南疆國祭司，姑娘日后乃南疆一國王后，如此……不妥?！?/br>
    阿契走過去，叉著腰站到他面前，正視他的目光中含著一絲俏皮，“反正我現(xiàn)在還不是南疆國的王后，你不借我衣服穿，是嫌我臟么？”

    大祭司臉色暗紅，拱手道：“不敢。”方要脫掉外袍，阿契卻懶懶走向水閣欄桿處，“跟你說著玩而已，我自小在這深山長大，山中寒涼，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所以一點(diǎn)都不怕冷，剛才……”她小聲嘀咕，“不是還在水里頭泡著么。”

    大祭司亂了呼吸，對方雖不需他的衣物取暖，他還是緩緩走過去，將外袍披在她肩上，“莫要著涼。”

    夜色幽深，兩人坐在水閣邊聊天。確切的說是阿契問了一晚的話，大祭司只簡短回答而已。

    “王宮里一定有好多好吃的吧。”

    “恩?！?/br>
    “王宮里一定有很多很多美人吧?！?/br>
    “恩?！?/br>
    “那么多美人，假若王不喜歡我怎么辦？”

    “……王，會喜歡的。”

    “你怎么知道?！?/br>
    “……猜的?！?/br>
    “你不喜歡說話？”

    “……還好?！?/br>
    “你不喜歡笑？”

    “……還好?！?/br>
    一陣衣料摩擦聲后，大祭司倉皇道：“姑……姑娘，你這樣靠在我肩上不妥?！?/br>
    “為什么不妥？”

    “男女授受不親。”

    “什么是男女授受不親?！?/br>
    “……沒人教過你么？”

    搖頭，“這山里沒有男人，我和伽瀾婆婆都是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