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過武功，也必定看過不少武學(xué)典籍，絕非毫無根基。”

方了之摸了摸后腦，“噢。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樣？不還是慣著你?！比莴k拉過方了之衣袖，輕聲道，“劉勉之可是幾十年的太醫(yī)了?！?/br>
方了之深吸了口氣，“明白了，我脈象奇特，他定告訴你了?！?/br>
“你那時半死不活，他說你脈象不似常人，時而微弱有如游絲，似乎命懸一線，可又另有一股強勁力量牽著你全身經(jīng)脈，不叫你死掉。劉勉之雖醫(yī)家出身，但不通奇詭之術(shù)，斷不出其中關(guān)竅?！比莴k道，“朕當(dāng)時撂了狠話，讓他務(wù)必救活你，想他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難為他了。”

“陛下可是瞞了我許久。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事兒。”方了之無奈道。

“彼此彼此。就許你瞞著我么？”容玨撓了撓方了之手心，綻出一個壞笑。

“陛下回宮去吧，今日十五，不去陪皇后么？”方了之行了個禮，欲退下。

“吃醋么？”容玨笑瞇瞇問。

方了之苦笑，“我是吃醋，可你也得陪啊。”

“行了，那朕就回去陪她了，你便好好吃吃這醋?！比莴k撤了牽著方了之的手，踏著跪著的內(nèi)侍肩膀，坐上抬來的轎輦，朝身后揮了揮手。

方了之于是落寞地轉(zhuǎn)身，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龍輦朝前走出數(shù)步，容玨回頭看了看，方了之的背影顯得十分孤單。

容玨嘆了口氣，吩咐了一聲，于是龍輦未朝著椒房殿走，繞過椒房殿門，一路往東，到了太后宮前。

容玨命內(nèi)侍遠(yuǎn)遠(yuǎn)落轎，步下龍輦，獨自行到福寧宮殿外，跪了下來。

烈日之下，容玨跪了一刻鐘，太后才聞訊而來。

“皇兒，這是做什么？”太后急急來扶自己兒子。

“母后，兒臣求母后一事，自知此事荒唐，容兒子跪著稟?！比莴k深吸口氣，道。

太后蹙了蹙眉，撤了去扶的手，問，“這是又有新寵了？”

“漢武帝寵韓嫣，允其出入永巷?！比莴k咬了下唇，艱難道，“后因流言獲罪于王太后，被太后賜死，武帝求情而不成，看著心愛之人被處死，想必十分痛苦?！?/br>
太后嘆了口氣，“兒啊，你怎么就過不了情字這關(guān)？”

“母后，兒子自知不該，可管不住自己的心。我怕……要是真的寵了他，后宮中要治他于死地的流言必然紛起。兒子求母后個恩典，有任何事，萬萬留他一命，等兒子處理?！比莴k語畢，行了個大禮。

“母后若不答應(yīng)，你可是又要跪上三個時辰？”太后嘆道。

容玨苦笑道，“兒子不孝。”

太后沉默許久，終是不忍心看兒子跪著，回道，“母親答應(yīng)你。”

容玨哽咽，抬起頭來看著太后，“謝謝母親。”

“可是，你要答應(yīng)我，不可荒廢后宮，母親要看你百子千孫，千秋萬代，你如今才一后一妃，這哪成？”太后命身后兩宮女扶起容玨。

容玨左右一顧，見那兩名宮女姿色，便知太后之意，緊鎖眉頭，思考如何拒絕。

“孩兒，后宮人多了，又都是能誕下龍子的，皇后就有的忙，自然沒空去理那虛醋?！碧罄m(xù)道。

容玨無奈一笑，只得答應(yīng)，“謝謝母后，兒子知道了?！?/br>
太后把容玨領(lǐng)進殿內(nèi)，容玨落了坐，兩宮女奉上甜羹，便一左一右為容玨按摩，纖纖玉手姿勢甚好，顯是經(jīng)過調(diào)/教。

太后道，“母親答應(yīng)了你，未必就無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皇兒，天子的寵愛從來都像一把利劍，懸在空中。你要好好想想，此人，是否有本事得天子之愛。”

“孩兒知道。孩兒自小得父皇寵愛，也嘗過眾矢之的的滋味。”容玨輕聲道。

“你既然下定決心，母親便沒什么好說的了?！碧舐犃巳莴k此話里的辛酸，不忍再多說，使了個眼色，容玨身旁宮女便端起桌上甜羹，欲侍奉。容玨不自覺往后退了半分，卻又顧及自己剛剛應(yīng)下的話，硬著頭皮由著那宮女喂了幾口。

方了之一路低頭往侍衛(wèi)營走，想著趙容玨方才的話，心頭泛酸。心不在焉之時，迎頭撞上一人，抬頭一看，正是蕭明。

“方兄，好久不見?！笔捗鞅?，打量著方了之一身新侍衛(wèi)服，猶豫著要不要行禮。

“……是蕭兄，別來無恙。”方了之道，“正是來尋你的?！?/br>
蕭明露出一個詭譎的笑，“皇上竟然賜了舊宅給你住？這樣的榮寵，侍衛(wèi)里從未有過?！?/br>
方了之?dāng)Q了擰眉，“你少說兩句，不怕掉腦袋么？”

蕭明頓時一個寒噤，“此話說不得？”

方了之一個苦笑，“還有誰知道？你怎么消息這么靈通？”

“只得我和梁贊?！?/br>
“那日見著人從你房里出來，拿著一錦盒，出侍衛(wèi)營時出示的是欽賜令牌，我偷偷跟了一陣，見他拐進府街……后來我見你沒回來，這么一猜……”蕭明摸摸腦袋，一陣后怕。

“你膽子也挺大的?！狈搅酥馈?/br>
“你……不會告訴皇上吧?！笔捗髟囂街粗搅酥?/br>
“上回我的事，你不也沒說么？咱們兩不相欠了?！狈搅酥斐鰝€手指。

蕭明會意地勾了勾。“方兄來找我何事？”

“我沒去過北境，想問問蕭兄，依你之見，北境邊防，可有疏漏之處？”

蕭明壓低了聲音，“疏漏之處太多了?！?/br>
“怎么講？”方了之訝道。

“自我和梁贊偶然發(fā)現(xiàn)了那細(xì)作，我便留了個心思。軍中，必定還有其他敵間，甚至，有居高位者。”

“李將軍不曾重視此事么？”

“邊境大安了這么多年，偶爾有幾個遼兵侵過邊線，擄掠些財物，這不算大事，不值得出兵，李將軍心思曠達(dá)，不曾放在心上?！笔捗鲹u了搖頭。

“那你又是憑什么猜測？”

蕭明頓了頓，“奇就奇在，遼兵越境，大部分時候在換崗之時。你可知，守兵換崗，每日時辰不定，我們都是提前一晚方知，若無居高位者，怎可能這般巧合？”

“李則余不至于這般糊涂吧……”方了之道。

“他們偶爾也故意在邊防嚴(yán)密時過來，留下幾個兵，以防李將軍疑心。我猜測，那些兵卒，本就是犯了死罪，或者是由死囚裝扮，因為正常來說，俘虜就算不投降求生，也會奮起一抗，可那些兵，不是沒了求生意志，便是骨瘦如柴，我猜是因為家人被扣押，他們只能求一死?！笔捗鞯?。

方了之起了敬意，“你……心思很是縝密。”

蕭明嘴角勾了勾，“皇上對方兄極是重視，蕭某自當(dāng)言無不盡?！?/br>
方了之心道，這人太聰明了。于是抱了個拳，道，“蕭兄，前程似錦?！?/br>
蕭明回禮，會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