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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嗅到的是一味陌生藥香。 在水神殿中,他還從未聞過這種味道。 因?yàn)闊o人會做。 他尋著那味苦,視線漫過去。 只見朝傾歌坐在地上,頭挨在他床邊,睡得很淺。 一碗藥被放在一邊,早已涼了。 “陌白——”他輕喚了聲,神色微涼。 無人回應(yīng)。 聽見他的聲音,朝傾歌倒是極快醒了過來,愣愣的看著他,噤若寒蟬。 面上的歡喜一瞬多過驚異。 她竟然……看得見了。 明明繁月同繁月說過,只有水神大人才能還她明目。 莫非是—— “你還打算看到何時?!迸c她對視的那一瞬,千離目光薄涼,一挑眉梢,驀地開口問她。 “我……我的眼睛。”朝傾歌跪坐在地面上,難以自制的用雙手觸向眸瞳,唇角微微溢出幾絲欣喜,“這,這是真的?” 千離目光在她面上一轉(zhuǎn),頗有興趣的瞇起了眼睛,涼聲道:“魔界地火與神界水之力相生相克,你運(yùn)氣不錯?!?/br> 他言下之意,是魔界地火解了這水之術(shù),而非他。 她能夠看見了。 時隔十余年后,再一次瞥見了人世間的景象。 六界之中,她用失而復(fù)得的雙眸第一個看見的……是他。 無論是何緣由,是千離再一次救了她。 “水神大人,喝藥吧?!背瘍A歌雙腿已經(jīng)坐麻,扶著床邊慢慢站起,抱著藥碗遞過去時,不小心踉蹌了一下。 藥灑了出來。 但沒有落下。 那一瞬,千離面容沉凝下來,盯著那碗藥。 在他的注視下,掉出來的藥汁竟又自己回去了。 “我不會喝的?!鼻щx微抬眼眸,視線落在她臉上,語氣依舊是冷冰冰的。 朝傾歌踟躕一瞬,靜靜地望著他:“可您受了很重的傷……” “誰告訴你我受傷了?!闭Q坶g,千離眸心添寒,揮手打翻了那碗藥。 藥碗碎成片落在她腳邊。 朝傾歌微驚著退后,一瞬間,眸光閃爍。 那是恐懼的光。 千離一個瞬行來到她身邊,指尖攥住她手腕,神色難辨的看著她:“人神有別這件事,要吃兩次苦頭才記得?。俊?/br> 朝傾歌手腕被他拽的很疼,倒抽了兩口冷氣,執(zhí)拗的看回去。 “我從未想過要與神扯上關(guān)系?!?/br> 千離斂了眸光,似是在等她的下文。 朝傾歌別開眼,用力退開一步:“你把我放開,不要動不動就……碰我?!?/br> “碰了,又如何。”他靠近半分,眉眼皆是寒意。 朝傾歌因他的靠近身體一僵,茫然的落眸,眉心狠狠一蹙。 千離松開手,讓她跌在地上。 他的眼中,只有冷漠和輕蔑。 “只有神配有喜怒哀樂嗎?”朝傾歌手掌在地上輕抓了下,緊咬了下牙,快速爬起身來,無所畏懼的與他對視,“只因我是人,就該低你一頭嗎?迢迢六界就是因此才要存在的嗎?” 千離目光冷淡的落至她身上,未發(fā)一言。 朝傾歌上前一步,眸中皆是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倔強(qiáng),底氣十足的說道:“千離,我從未覺得我與你有什么不同。你救了我,我才來照顧你,并不是因?yàn)閯e的原因。若你不需要,我走便是,不用你羞辱我,我自己會離開?!?/br> “你說你要離開。”千離如黑色羽扇的眼睫微垂,攤開手掌靜看了瞬,忽而掌面生出一團(tuán)水流,來到朝傾歌面前,攔住了她。 朝傾歌腳步頓住,背對著他問。 “你這是在做什么?!?/br> 千離沒有回話,只是安靜來到她身后。 他模樣隱晦暗沉,像這一望無際的深海,叫人看不到底,亦浮不出水面。 只一眼,已足以淪陷。 “小心點(diǎn)?!彼袂楣训?,手指慢慢挑出淺披在她頸肩的青絲,眉眼斂起,帶著不可一世的漠然,“下一次再這樣說,就不會放你走了?!?/br> 晨曦慷慨披灑落地,盯著這一輪暖光,風(fēng)橪離開了水神殿。 這一路,只有她和樓澤兩個人。 年筱曉與朝傾歌后一步離開,而她先行前往目的地,探一探前況。 事實(shí)上,是年筱曉與朝傾歌有事耽擱了,沒能與她一同出發(fā)。 一路上,風(fēng)橪不斷找話題,說個不停。 好似與樓澤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縱使他們還有機(jī)會再見,可風(fēng)橪總覺得,有些話現(xiàn)在不說,以后便無法說了。 風(fēng)橪喚了他一聲,忽然間靈光一現(xiàn),好奇問道:“風(fēng)神大人之前可曾聽說過,神與人相戀的故事?!?/br> 樓澤聲色淡淡,答:“聽過?!?/br> “真的?還真有過的這樣的事情?” “幾十年前,詛咒之神曾與一人類女子相戀?!?/br> 風(fēng)橪難以壓制心中的激動,跳到他面前,歪頭睨著他,迫切說道:“那后來呢?他們的結(jié)局如何,在一起了嗎?” “他們分開了?!睒菨梢浑p眼眸涼涼盯著她。 “為何分開?”她皺著眉心,倏爾正色。 “眾神不允許他們在一起?!?/br> “因?yàn)槟敲邮侨祟悾俊?/br> “不單因?yàn)檫@個原因?!睒菨缮钏紟酌?,眸光忽而復(fù)雜起來,直視她的雙眼,“若只是普通女子也罷,但她卻是除妖師?!?/br> “除妖師怎么了?”風(fēng)橪微微一怔,猛的一下停住腳步。 “除妖師處于能力者的頂端位置,本就有修煉成仙的潛質(zhì)。他們之間的后代,不屬于這六界之內(nèi),待成年之后,極有可能成神或?yàn)槟?。?/br> 他給的答案合情合理。 若是成神也就罷了,神界也不缺這么一個位置。 可若是為魔,便是要與眾神為敵,與魔族為伍。 詛咒之神本就是亦正亦邪的存在,無法被定義。 他的孩子,如果成了魔,便是神界的錯誤,自己給自己尋了個麻煩出來。 風(fēng)橪沒有轉(zhuǎn)眼,頗讓人意外的認(rèn)真回道:“因?yàn)槭莻€麻煩的人物,所以便不允許他存在?” “神界不會讓他存在。” 平心而論,神界的選擇也無可厚非。 可風(fēng)橪莫名心頭一凜。 “那么風(fēng)神大人也覺得,他不該存在嗎?”她看著他,目光中擱淺希冀情緒。 “他是否該存在,不應(yīng)由任何人斷定。若他存于這世間,也必定有他存在的理由?!?/br> 他的回答,永遠(yuǎn)都讓她安心。 走著走著,風(fēng)橪頓然間發(fā)現(xiàn),這條路已經(jīng)到了盡頭。 不該再繼續(xù)下去了。 風(fēng)橪深吸了一口氣,緩慢轉(zhuǎn)過身去,與他面對面而站,眼瞳忽然間就閃爍了一番。 “樓澤——”她說。 我喜歡你。 第69章 無眠花(十一) 朝傾歌離開后, 陌白行至千離身邊。 “水神大人,青燈盞不見了?!?/br> 說完這句話后,他靜默一瞬, 欲言又止。 “還有什么。”千離眸色深了一分, 轉(zhuǎn)過身來身姿俊朗, 氣質(zhì)冷梟。 “屬下認(rèn)為, 是朝傾歌盜走的,那個地方只有她去過?!蹦鞍滓槐菊?jīng)回答。 “去找?!鼻щx擰動著手腕, 神意幽深,言辭間皆是蝕骨的冷,“連人和東西,一起帶回來。” “是!” 風(fēng)橪入城等了段時間,才與年筱曉和朝傾歌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