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丟下你。

    可是你卻丟下我了，羅煙芷。

    第98章 雷神篇（十五）

    “你為何要?dú)⒘怂?nbsp;如曦?！睙ㄕ驹谌珀孛媲埃簧砑t色衣袍，卻恍若這世間最一塵不染的色彩。

    如曦冰冷的對上他眼眸， 玩轉(zhuǎn)著手中冰棱， 猝然狠厲抬眸：“區(qū)區(qū)人類， 竟敢妄想留在神的身邊， 得到神的垂憐，就該死?！?/br>
    “你此時(shí)本不該出現(xiàn)在此處?！睙o奈看著她， 沉著聲音道：“到我這里來?！?/br>
    千離目光冷峻，一如往常漠然，扯著唇角道：“煬川你可看清楚了，她身邊站著誰?！?/br>
    “不勞你提醒。”如曦閑適環(huán)住雙臂，又往楚清河的方向挪了幾步， “我被樓澤關(guān)起來，是他救了我?！?/br>
    千離斜睨她一眼， 聲線里不含任何感情：“你要背叛神界。”

    “我怎么敢。”如曦狠狠勾著唇角，眉梢中皆是詭魅之色，驀地笑出聲來，“你們既然能接受詛咒之神， 又怎么可能會容不下我。哥哥， 你說呢。”

    煬川上前一步，難得平靜看著她道：“如曦，夢魘最擅長威逼利誘和迷惑心神，你莫要被他騙了?！?/br>
    “騙？”如曦表情緩和了半分， 慢慢攥緊了雙拳， “我才是被樓澤騙了，他不配做這眾神之主。”

    千離冷漠看向她， 眼神帶著一分嘲弄：“你能殺得了手無寸鐵的人類，卻殺不了她，如今就算是楚清河，恐怕亦無法動(dòng)她分毫。這一點(diǎn)，你應(yīng)該也很清楚?！?/br>
    “我動(dòng)不了她，你卻可以。”如曦站在楚清河身側(cè)，目光朝著千離而去，“我始終想不明白，你為何改了主意，放她一條生路?！?/br>
    “你以為這是生路?！彼∏槊佳蹌?dòng)了瞬，顧自說道：“我從未說過不動(dòng)她，她若是多事，這命遲早要還回去?！?/br>
    她眼中揉亂了愁緒，周身浮起冰花，聲音陡然抬高：“你可以等，但我等不了了，千離?！?/br>
    “如曦?！睙ㄉ锨皫撞?，收了一身傲氣，循循善誘問她，“若你不愿見她，封印也好，讓她避開你也罷。不管發(fā)生何事，我都在你身邊，只要你回來。依仗魔尊楚清河，你會受傷?！?/br>
    她眼神冰冷看著他，后退開一步。

    “太遲了，哥哥。”

    楚清河順勢上前一步，將如曦?fù)踉谧约荷砗螅ｎD片刻，唇角笑意很輕，卻不是因?yàn)榈靡狻?/br>
    “我既然救了她，就不會讓你們把她帶走了。”

    “是嗎？”煬川攥緊雙拳，眸中散發(fā)著陰鷙冰冷的目光，抬手捏了火劍，瞬行而去。

    楚清河眼睛閃過一絲陰冷，微瞇著雙眸，聚起周身寒冰，執(zhí)掌接下他那一招。

    千離在他身后，袖手旁觀盯著那道背影。

    “她要離開便由她去也無妨，神界隨時(shí)能擇一人選替代她的位置。”

    煬川狠蹙著眉，硬生生握劍深刺一分，雙目沉了下去。

    “她是我的meimei如曦，誰也替代不了她的位置?！?/br>
    “是啊，她是獨(dú)一無二的?！背搴拥U他一眼，挑釁一般抬著眉，“想要換走她，就帶那個(gè)人類來?！?/br>
    “無需多此一舉?！睙ㄏ破鹧酆煟Z氣沉穩(wěn)，眉目淡定，“我會帶她走。”

    望見風(fēng)橪身影那一瞬，樓澤從長椅上站起，一身從容悠然的氣質(zhì)裂開縫隙。

    “她這是怎么了?！?/br>
    繁月抱著風(fēng)橪，低垂著頭，神情陰沉沉的。

    “稟告風(fēng)神大人，她體內(nèi)生息——已經(jīng)散盡了。”

    “把她交給我?！睒菨杉膊角叭?，將風(fēng)橪接到懷中，“去喚司命來?！?/br>
    “是?！?/br>
    藤冶端詳了床上安睡的人片刻，輕輕搖了搖頭，避開樓澤的目光。

    “她這一世作為除妖師風(fēng)橪的命已經(jīng)盡了?！?/br>
    “你這話是何用意?！睒菨砷L睫微微顫動(dòng)，心口處跳動(dòng)似是被盡數(shù)挖空了去。

    “樓澤，你留不住她了?！碧僖鄙裆匀?，仿佛早已看淡天定命數(shù)，聲音低啞暗沉：“她本來就是作為詛咒之神而生的，若無法成為神，這一生亦會終結(jié)?！?/br>
    “若是能成為神，便可為她續(xù)命？”

    “她雖有神骨，可讓她成為神并不容易。稍有不慎，你的命也會搭進(jìn)去。”

    “無妨?！?/br>
    沒她的世間，長生亦不過是虛妄一場。

    用他的命搏她一線生機(jī)，有何不可。

    藤冶拿出一面神鏡，照著風(fēng)橪。

    “一旦被這鏡子照到，你的神識與她的神識接會被困在其中。抹去她全部記憶，用新的記憶覆蓋上去，是她成神的第一步?？扇裟闶×耍阋渤霾粊砹??！?/br>
    樓澤沉著瞳眸，眼中皆是她安穩(wěn)睡顏。

    “風(fēng)橪——”他輕握著她冰冷指尖，目光中是從未有過的眷戀，“你等我?！?/br>
    藤冶沒再猶豫，將那鏡面對向樓澤。

    他眼前暗過一瞬，轉(zhuǎn)瞬間，人已落身別處。

    而他見到的第一幕景，是風(fēng)橪被人踹在地上。

    桑暮軍一腳踩在她肩上，手中木劍戳在她頸肩，滿眼厭惡對著她：“風(fēng)橪，你真無用?！?/br>
    她的劍掉落在一邊，根本無法觸及。

    樓澤神色漸冷，對著桑暮軍就是揮袖一扇。

    可什么都沒有改變。

    這里只是她的記憶。

    所以他的攻擊，對其他人根本不起作用。

    只有她才能看到他。

    “桑暮軍，是你偷襲我在先?！憋L(fēng)橪眼里罩著股狠勁，抽出腰間除妖棍，一擊打開他的劍，“你再同我過幾招試試，我定能贏你?！?/br>
    “我不偷襲，你也照樣打不過我，莫要癡人說笑了?！彼查_腳，眼翹吊著冷漠，居高臨下看著她，半晌轉(zhuǎn)身離開。

    風(fēng)橪慢騰騰的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在聽到風(fēng)動(dòng)葉林的沙沙聲時(shí)，遽然抬眸，望向那處。

    她御起一柄長劍，臉色微變，目光凌冽看著樓澤：“你是誰？”

    “我是誰，你感知不到？”他陡然上前，瞬行至她身前，聲音不疾不徐。

    她后退一步，猶豫著開口，神色缺十分堅(jiān)定：“你是……神？”

    他方才那一步猶如風(fēng)馳電擎，所至之處空氣皆被剝碎開來，但不是殺氣。

    所以她大膽猜測，他沒有敵意。

    風(fēng)橪登時(shí)收了劍。

    “你也是?！睒菨傻?。

    他一開口，風(fēng)橪只覺如鯁在喉，猝然失去心緒。

    “我是什么？”

    “是神。”他看著她，聲音沉著穩(wěn)重，“山神風(fēng)橪?！?/br>
    風(fēng)橪一頭霧水望著他，一時(shí)間無法明白他話中意思。

    “我是叫風(fēng)橪沒錯(cuò)，可我——是人啊?！?/br>
    “很快就不是了。”他的語氣溫和有禮，神態(tài)平靜，那一瞬，竟讓她覺得有幾分熟悉。

    “是人是神，難道不是生來便注定的嗎?！?/br>
    “并不如此。有些神以人身降生，待渡劫已滿，變會成神?！?/br>
    “可這實(shí)在令人費(fèi)解。”風(fēng)橪將佩劍別在身邊，對著樓澤轉(zhuǎn)了兩圈，“你看看我，從上到下，哪里可有一絲神的樣子?！?/br>
    “你不需要?！?/br>
    “什么？”她腳步停下，抬眸愣怔看向他。

    他走過來，抬手輕輕揉著她的發(fā)：“你做你自己就好。”

    風(fēng)橪緩緩眨了眨眼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