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睦的聲音帶有明顯的沙啞。

說完，雖然極力抑制住了，但他還是輕微地咳了幾聲。

看陸修睦能夠自己站立了，祁臨才撤開手。

陸修睦拍了拍衣服上的落雪，這才抬起頭來。

在看清祁臨容貌的那一刻，他所有準備好的表情都像零下溫度時的水一樣，瞬間凝固了。

“祁……臨……”

語氣是仿佛做夢一般的不可置信。

“嗯，剛剛在路上偶遇到你了?！?/br>
祁臨不動聲色地撒了一個慌。

“哦，還是要謝謝你。”

陸修睦調整了一下圍巾的位置，略帶靦腆地笑了。

睫毛上的細微的雪也跟著忽閃忽閃。

“他們說你最近病了，好些了嗎？”祁臨的語氣很輕柔。

陸修睦沒有去戳穿祁臨問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只是回答道：“好多了，他們都說我面色紅潤多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只是天冷了忘記加衣服了而已。”

祁臨仔細觀察了陸修睦現(xiàn)在的樣子，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祁臨撓了撓頭發(fā)，覺得一時有點語塞。

“額，那個，其實我是想問你，這個周末有沒有空，我和聶宛寧想邀請你一起去吃料理?！?/br>
“啊……”陸修睦長大嘴巴，愣了一下，“可是我感冒還沒有好……”

“可以等你養(yǎng)好身體再去的，沒有關系。啊，如果你不愿意……”祁臨覺得自己都快語無倫次了。

陸修睦笑著打斷道：“只要是祁臨你提出的邀請，我都不會拒絕的。我只是怕把感冒傳染給你們，那樣就不太好了?！?/br>
“不會！”祁臨急急地回應道，惹來陸修睦的一陣笑聲。

“你怎么知道不會？”

祁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么傻話。

“還有……”祁臨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繼續(xù)說道，“還有就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上次腦子一熱，說出了那么傷人的話。其實你也是為我著想，我知道的?！?/br>
“我不是說過了嘛，我永遠不會怪你的?！标懶弈缹㈩^低下去，像是冷似的，不斷地跺著腳。

眼角一閃而過的淚光還是沒有逃過祁臨的眼睛。

“還有……就是關于以前的事，我一直在逃避，沒有正式地向你作出道歉，但是我知道逃避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所以－－對不起?。?！”

說完，祁臨朝陸修睦鞠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躬。

直挺挺地，他向陸修睦彎下了腰。

那“對不起”吼出之后，直到現(xiàn)在，他仍感覺到胸腔在震動。

帶來的余震甚至傳遞到了心臟。

祁臨閉上眼睛，等待著未知的一切。

他的感情，應該有好好的傳達到了吧？

陸修睦到底會不會原諒他呢？

有雪花落在他□□出來的一截脖子上，冰冰涼涼的。

沙沙。

是陸修睦朝他走近了一步的聲音。

陸修睦將他扶了起來，眼底有什么光芒正在閃爍。

“我會原諒你的，因為，我們是朋友了啊?！?/br>
祁臨這才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白氣，卻很快在空氣中消散了。

從口袋中拿出來的手漸漸被凍僵。

但是很奇怪，他覺得很溫暖。

從來沒有這么溫暖過。

陸修睦蒼白的指節(jié)握緊了他的手掌。

深刻到想要印刻到骨子里去。

朋友的定義是什么呢？

陸修睦經(jīng)常會這么問自己。

朋友這個詞匯，安在他身上究竟代表了什么呢？

有的時候他覺得，這真是令人心痛的兩個字。

硬生生地劃開了一道他無法逾越的界限。

殘忍到血淋淋的地步。

第15章chapter15

這真是一個寒冷到讓人只想窩在被子里，永遠不出去的季節(jié)。

祁臨倒是沒有什么感觸。

他不喜歡冬天。

但也不喜歡任何季節(jié)。

碰上喜歡的季節(jié)，也得過下去。

碰上不喜歡的季節(jié)，也得這么過下去。

所以喜歡與不喜歡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徒增煩惱而已。

他站在料理店的門口，把手套脫了，放在口袋里，然后搓了搓手，走了進去。

這個時間段客人意外地很少，但是待會一到午飯時間，客人就會漸漸地多起來吧。

在這個小空間里，陸修睦的身影格外顯眼。

他只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咖色毛呢外套放在一旁椅子的靠背上。

祁臨想，這應該是陸修睦可以肆無忌憚穿著長袖，不用擔心會被人奇怪地詢問的季節(jié)吧。

祁臨走到那張桌子邊，拉開了陸修睦身邊的椅子，坐了下去。

陸修睦聽到椅子與地板發(fā)生摩擦的動靜，扭頭看向祁臨。

他的手中捧著一杯還蒸騰著熱氣的白開水。但是一直也沒見他動過，似乎不是用來喝，只是用來暖暖手而已。

“來得好早啊?！标懶弈佬χ钆R打招呼。

“你才是更早啊?！逼钆R的嘴角抿出一點微笑。

祁臨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為自己也倒了一杯檸檬水。

“你沒有跟聶小姐一起來嗎？”

“啊，沒有，她說待會自己會過來。”

“這樣可不是稱職的男友哦，你應該去接她才對?！标懶弈来蛉さ馈?/br>
祁臨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這個點，聶宛寧應該快到了。

祁臨撥了聶宛寧的號碼，漫長的提示音后，自動掛斷了。

聶宛寧沒有接。

祁臨把手機放在桌子的一角。

他和陸修睦繼續(xù)等待。

其間，祁臨一直不耐煩地用食指指節(jié)敲打著桌面。

在經(jīng)過了漫長的等待之后，陸修睦不免擔憂道：“聶小姐不會出了什么事情吧？”

祁臨從鼻腔中發(fā)出了輕蔑的一聲“哼”：“她能有什么意外，現(xiàn)在估計還在化妝吧。遲到都成為她的習慣了?！?/br>
不知不覺，這家料理店內(nèi)涌入了大量的客人。

身邊的位置幾乎都被坐滿了，原本冷清的氛圍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嘈雜的交談聲也給這樣的冬季帶來了一絲溫暖。

“你餓不餓？要不要先點餐？”祁臨突然冷聲道。

陸修睦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祁臨是在跟他說話。

還沒等他回答，祁臨就已經(jīng)招手將一位服務生喊了過來。

“這桌點餐?！彼穆曊{偏低偏冷。

服務生走了過來，將菜單放到他們的面前，彬彬有禮地站在一邊等待。

“你想吃什么？”祁臨先將菜單移到陸修睦的眼前。

陸修睦擺了擺手：“還是先等聶小姐來了再點吧?！?/br>
“先點吧。不然我們什么東西也不要就在這里干坐著，給人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