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的平的不平事到底是些什么事？”

“沒標(biāo)準(zhǔn)，”狄榮山笑起來，那笑是自豪的，他蒼白的臉上因此顯出了別樣的光彩，“覺得看不下去了，將能找到的人聚起來，投票表決，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通過了就管，通不過就繼續(xù)看著?！?/br>
宋懷塵點(diǎn)頭：“是個好辦法?！?/br>
黃藥師頗為詫異的看了眼宋懷塵，很顯然因為狄榮山的描述，他對度量衡的印象下跌了，而宋懷塵與他恰恰相反。

陸亭云對度量衡沒有什么特殊的好惡，他在意的是狄榮山透露出來的信息：“度量衡關(guān)注著映山湖，那歸園田居呢？”

“度量衡記載中，歸園田居是先于映山湖出現(xiàn)的?！钡覙s山道，“度量衡是個看似松散，實則嚴(yán)密的組織，”他們的嚴(yán)密從投票表決上就可見一斑，“這樣的組織運(yùn)行必須有足夠的財力支撐，而歸園田居，就是度量衡的錢袋子?！?/br>
宋懷塵喝茶的動作一頓，抬頭看過去，狄榮山將視線轉(zhuǎn)向他：“歸園田居被埋太久，久到無人知曉，自然沒法支撐如今的度量衡，但當(dāng)今的珍寶閣正是由它的分支演變而來?！?/br>
“在度量衡最初的文字記載中，歸園田居就存在了，這兩個組織是同時創(chuàng)建的。然后突然有一天，天降劫雷，地動山搖，歸園田居沉入地下，映山湖出現(xiàn)了，映山湖旁的那個被結(jié)界包這小村子也同時出現(xiàn)，里面屋舍田地俱全、男女老少皆有，是一副世代繁衍的圖景，全然不像是突然出現(xiàn)的?！?/br>
“在歸園田居沉沒和映山湖出現(xiàn)的交接時分，白骨山短暫現(xiàn)世，度量衡前輩扶乩占卜，算出白骨山與映山湖人有關(guān)聯(lián)，聯(lián)系映山湖人由地下而來，他們極有可能，根本不是人?！?/br>
第68章

黃藥師問：“此話怎講？”

狄榮山卻搖頭：“此話怎講——我不知道該怎么講，我知道的只有這么一句話。度量衡對映山湖、歸園田居關(guān)注已久,但始終沒有任何進(jìn)展。你們帶來了進(jìn)展,這就是我拉你們?nèi)牖锏脑?。?/br>
狄榮山的視線定格在了宋懷塵臉上。黃藥師知道宋懷塵在歸園田居一事中占了主導(dǎo)地位,于是也看過去，陸亭云知道的更多,宋懷塵對他說過，歸園田居是他宗門分支——這一點(diǎn)在與黃藥師講述事情經(jīng)過時被隱去了。當(dāng)時陸亭云并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聽狄榮山一說卻覺得不對。

歸園田居與度量衡同時出現(xiàn)，在狄榮山的描述中已經(jīng)是個可怖的龐然大物了,而宋懷塵卻說它只是分支。

主宗必然比分支更古老龐大，那宋懷塵的宗門，該是什么樣的？

狄榮山黃藥師看著宋懷塵，陸亭云卻不敢看他。

宋懷塵將三人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放下茶盞,垂了視線。他沒有立刻說話,三人都看得出他在思考。

思考到底要不要說。

宋懷塵最終決定說出來,他抬起視線,并沒有特別注目誰,泛泛的看著，泛泛的問：“你們知道無象殿嗎？”

陸亭云茫然,他完全沒聽說過，于是搖頭。

“無象殿？”黃藥師皺眉，雖然海外十洲的修士千年才能聚上一聚，但彼此間的消息倒也不算閉塞,他沒聽說過鶴亭望有無象殿這個宗門，任何一洲上都沒有這個名稱，“那是什么？”

“是我……”宋懷塵很想說“是我的宗門”，但細(xì)究起來，他又不能算無象殿弟子，于是只能說，“是我待過的地方?！?/br>
“我聽說過哦?！弊詈笳f話的狄榮山給出了肯定的回答，“無象殿，是藏盡三界寶藏的地方，歸園田居只是它的冰山一角?！?/br>
狄榮山看著宋懷塵，眼神亮得帶上了侵略性。披著大氅的狄榮山坐在夏日的陽光中，卻仿佛在雪夜中跋涉的獵人一般：“我還聽說，無象殿坐落在十洲之外的仙島之上，宋道友，從海外來？”

既然決定說了，宋懷塵也不吞一般吐一半，直接承認(rèn)：“我從海外來，替無象殿來找東西?！?/br>
黃藥師不明白了：“如果你是無象殿的人，那小丹峰又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想了個解釋，“無象殿也是類似度量衡結(jié)構(gòu)？”

宋懷塵搖搖頭：“等會兒和你細(xì)說?！?/br>
狄榮山表示他可以直接說出來：“不用稍候了，現(xiàn)在就說吧，我知道黃藥師也是從海外來的，十洲修士度量衡不可能找不到出處。”

陸亭云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他勉強(qiáng)維持著鎮(zhèn)定，用仿佛不認(rèn)識的目光看宋懷塵和黃藥師：“所以你們兩個，其實就是我們口中的神仙？”

事已至此，又早和宋懷塵討論過，黃藥師索性也攤開講：“是不是覺得很失望？”

陸亭云：“你們……讓我緩緩。”

“不用緩了，”宋懷塵道，“你們稱自己所在的地方為海內(nèi)十洲，我們稱我們生活的地方為海外十洲?！?/br>
“海內(nèi)海外的區(qū)別是誰分出來的？不管是誰，他的視野肯定比海內(nèi)海外更廣闊，那才是真正的神仙。海外十洲，不過就是海上又一處修士修行的地方。”

陸亭云被宋懷塵提醒，突然回憶起自己在境界提升時所見的幻境——說是見也不準(zhǔn)確，他什么都沒看見，只是聽見。

“你們怎么稱呼我們這里？”陸亭云問，“是海內(nèi)十洲，還是用一個地名代稱？”

“我們不知道海內(nèi)有十洲，只知道有一片生活著修士的陸地而已?！秉S藥師回答他，“第一次聽見你說海內(nèi)十洲，我們很驚訝?！?/br>
海外十洲再加上一塊海中陸地，那便是十一洲了。

宋懷塵見陸亭云一臉沉思，便問：“怎么了？”

陸亭云抬頭道：“為什么都是十洲？”

狄榮山說：“十是圓滿之?dāng)?shù)，大概是個虛指，像我們這里，雖然被稱作中洲，但也不是全連在一塊兒的啊?！?/br>
陸亭云點(diǎn)頭，自嘲般的笑道：“我自覺海內(nèi)十洲已經(jīng)夠大了，再加上海外十洲……那神仙的世界該有多廣闊。”

這話聽上去像應(yīng)付的場面話，這個話題談到這里也該結(jié)束了。

“我們把老底都掀出來了，能入伙了吧？”宋懷塵一手按在桌子上。

狄榮山挑起嘴角，露出一個公事公辦又顯得親切的笑來：“當(dāng)然?！?/br>
“我要看度量衡關(guān)于歸園田居和映山湖的所有記錄?！?/br>
狄榮山很爽快：“請。”

城主府中藏書閣第三層，唯有持城主印信者方能進(jìn)入，狄榮山帶三人登上第三層，向守門老者規(guī)規(guī)矩矩施了一禮，而后出示印信，老者抬眼看了三人一眼，提筆記錄，然后才放行。

越過禁制，黃藥師轉(zhuǎn)頭又望了眼坐著的老者：“守閣人是化神巔峰修為。”

“他是度量衡的人，修為自然得高些?！钡覙s山道，“畢竟他守著的，可是度量衡的秘密啊?！?/br>
禁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