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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再會肖衍禮太子的生活其實和玄明宮里那位差不多。早上寅正梳洗,卯初用早膳,卯正上朝議政,辰正朝畢,之后回永春殿,有太師少師來講學。自那日后,又過了兩三天,藺出塵的調令就下來了。他的差事被安排在了申正,此刻正睡完了午覺讓秀心伺候著更衣。太子丞絳藍色的官服襯得那人眉清目秀。“主子,腰帶是用那官服的鑲金革帶,還是陛下賞的玳瑁?”秀心看著霜笛手上托著的兩條帶子,一時也拿不定主意。藺出塵聞言,淡淡然:“就用官服的吧,去東宮本就是為陛下分憂,一切低調從簡?!?/br>“是?!毙阈拇鸬?,心底里暗自嘆一句這藺主子好寬的心胸。要知道,這圣上賞的東西旁人拿出來炫耀還來不及,如今這主子本就受了委屈不得不出玄明宮去,還能這樣識大體,這一聲“東掌事”真不是白叫來的。“秀心,你和那三個姑娘交代一聲。說:東宮不比別的地方,往后自家那些脾氣要收起來,免得惹了麻煩?!碧A出塵邊說邊整了整衣襟,他有時也要自嘲一番,心說:“這都出了玄明宮了,還萬事惦記著那個人?!?/br>秀心聽這話,也知道自家主子心里不好受?!爸髯釉趺淳瓦@樣想不開,馮相雖然厲害,架不住陛下的心思???”“這件事,理虧的是我。要是再讓玄明宮里那位替我撐腰,豈不是坐實了馮相的話,讓陛下為難?”“主子你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陛下,恐怕要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秀心說完就掩著嘴悶悶的笑。“瞎說些什么!”藺出塵也不惱她,不過是紅了耳根,喃喃道:“我是臣,就得盡忠,就得讓陛下成為千古明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神色有那么一絲的黯然。在藺出塵的心底里,一直存在著兩個人——一個是臣,一個為奴。一個不管生死悲喜,也要盡忠盡節(jié),希望肖承祚千載流芳。一個不管嘲諷謾罵,也要舍命相愛,希望肖承祚從此眼里只有他一個。這二者,何其懸殊,何其矛盾!他時常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無非是夢見了有朝一日千夫所指。他何嘗不想和肖承祚在一起,何嘗想要出那玄明宮去?只是,他是臣,他識大體,不得不為。正想著,雪琴捧著個托盤進了門來。一看見藺出塵就驚呼一聲,“呀,主子穿官服好神氣!”“是么?”藺出塵一笑,臉上那點悲戚就蕩然無存,溫暖的像嫩柳間的春風,“原先在玄明宮當差的時候常穿,后來陛下不讓穿紅的,就再沒穿過了?!?/br>“聽玄明宮的姐妹們說主子穿紅的可好看了,怎么就不讓穿了?”雪琴性格伶俐,留意到這東掌事剛剛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眼珠一轉,將話題引了開去。她其實早就聽說過藺出塵的大名,當年這一身紅衣,眉眼如畫的俊秀青年可也在宮女里引起過一陣不小的轟動。藺出塵支支吾吾答不上來,臉卻紅了個十成十。他依稀記得那天在拜月亭里,肖承祚一邊動作著一邊在他耳畔念叨,說什么:“紅色的穿了像嫁衣,不準給別人看……”秀心看自家主子和只煮熟了的蝦似的,連忙出來打圓場,“雪琴你越發(fā)沒邊兒了,主子的事兒也打聽。這手里端著的是什么?”雪琴低頭一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這是陛下差人偷偷送來的,至于是,什,么——”她賣了個關子,刻意拉長了聲調。“少貧了,不就是點……”秀心湊過去,捏了捏那紅色的綢緞,忽然也繃不住臉,笑了。這會兒就輪到藺出塵局促不安了,他心說什么東西神神秘秘。一看,自己也傻了。那盤子上赫然是一件里衣,大紅綢子,團龍暗紋。翻開衣襟,上面繡著八個字:相思相愛,勿失勿忘。藺出塵鬧得一張白臉通紅,他張了張嘴,終究沒發(fā)出一個聲音來。肖承祚倒不是沒給他做過里衣,非但有,數(shù)量還挺多。不過那些都是因為這不靠譜的皇帝想看他穿紅的,又不想讓別人瞧見,于是將他那些縞素的中衣全扔了換成了紅色的。那些中衣的暗紋也是應有盡有,藺出塵穿了一個月沒見重樣的。不過,真沒賞過帶團龍紋的。據(jù)藺出塵那點稀薄的記憶,肖承祚的中衣似乎是團龍紋的。別的,就真沒有了。他抽一口冷氣,嘶,這事兒可大可小啊……再細細看,那八個字好像也是肖承祚的親筆。罷了罷了,他也不是認識肖承祚一天兩天了,由得他去。不過雖說表面上不怎么在意,藺出塵的心情卻好了不是一點兩點。秀心和雪琴面面相覷,這藺出塵一盞茶的工夫神色數(shù)變,最終竟露出個微笑來。“都別鬧了,既然都送來了,就收著吧?!碧A出塵說完,一扣長劍,“福祿全,晚上吃蟹釀橙。”秀心、雪琴還有霜笛從門里探出頭來,看著自家主子下了樓,似乎還有些雀躍。雀躍?放下這些不提,藺出塵拿著明珠牙牌,宮里出入無禁,抄著小道就往東宮去。東宮里中著好些松柏,放眼望去蒼翠一片。藺出塵住的摘星閣就在御花園里,秋季也多是枯枝敗葉,冷不丁看見這一水兒綠,還以為誤撞進了春天里。肖衍禮早就在院子里等著他了,見著藺出塵也很開心。藺出塵給他行禮,“東宮太子丞藺出塵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客氣什么!”肖衍禮連忙扶他,“能得藺家真?zhèn)魇茄芏Y的福氣?!?/br>藺出塵再好好打量了肖衍禮一番,那少年十五六的樣子,眉眼有些像肖承祚,卻沒有肖承祚看起來那么霸道,有種和冉玉真相似的溫柔。這少年常笑,一笑嘴角就有兩個梨渦,配上那雙清明的眼睛,說不出的討人喜歡。他穿著杏黃色的窄袖袍子,上面繡著飛龍海水,頭發(fā)拿一根同是杏黃色的發(fā)帶束了,飄蕩在背后。藺出塵看著看著,忽然想起自家四弟來,年紀差不多一般大,眼里的神采也相似。肖衍禮也沒怎么好好打量過藺出塵。旁人自然不會告訴他藺出塵的身份,他也單知道這是他父皇身邊的寵臣,那一日在廣霞宮里見過一面,卻也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這大半年過去了,藺出塵還是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只是舉手投足間時不時會帶出一種近似傲慢的尊貴。肖衍禮從沒見過有人能有這種氣質的,卻又隱隱覺得熟悉,忽然心中一動:他那父皇不就是這樣嗎?不過至于這二者之間的聯(lián)系,十五歲的少年還是不會思慮太深。“藺侍衛(wèi),當日在廣霞宮里指點我的那幾招,我回去揣摩了,受益匪淺!”肖衍禮眼睛亮亮的,他敬重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