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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神情。肖承祚看著他,覺得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哎,你倒是說句話……”“臣失儀?!?/br>“還有呢?”“臣有罪?!?/br>“下一句是不是‘臣不敢’?”“臣惶恐。”“嚯,多了一句。”肖承祚搖頭苦笑,大剌剌蹲下來將那人攬在懷里,“怎么了,又回到從前了?”藺出塵由他摟著,沉默了一會兒,紅著臉小聲道:“陛下為什么要翻凌波宮的牌子?”“這件事你怪朕?”肖承祚伸手給他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皺起一雙劍眉,“臘八那天朕要翻你摘星閣的來著,誰曾想摘星閣走得連一個宮女都沒剩下?”“瑞王爺請摘星閣上下一碗臘八粥,人都去中正宮了?!?/br>“你去和肖承禧喝臘八粥,就忘了朕了?”“摘星閣不能生火,陛下不也沒來問過一句么?”“那陣子你也知道北方事情多,朕自己吃飯都顧不上了。”“可陛下還有空打聽是非,喝那一缸子飛醋?!?/br>“嘶?!毙こ徐癯橐豢诶錃猓首饕苫?,“半年不見怎么伶牙俐齒了?”“怎么,陛下喜歡笨嘴拙舌的?”藺出塵這才抬起頭來,一挑鳳眼。肖承祚看一段月光投在那清冷的臉上,懷里的人眼角泛著桃花紅,黑發(fā)如絲。那皇帝突然把什么氣啊恨啊的都一股腦拋到了爪洼國,只剩下一點(diǎn)柔情蜜意,好像那一束月光,照得心間朦朧地亮。“傻瓜。”那帝王輕笑,緩緩吻上那片唇。藺出塵沒有推拒他,甚至連一個多余的動作都沒有。他伸出雙臂,環(huán)上肖承祚的肩膀,任由他傾軋碾蹂。“陛下就這樣走了,不回那仁壽殿?”“回去做什么……”肖承祚將人打橫抱起,放在床上,欺上身去,“還是說藺大人不想讓朕回去?”藺出塵教他說得一陣心虛,側(cè)過頭,手卻一挽簾鉤。緋紅的繡花帳落下來,映的他面色酡紅,一雙眼宛轉(zhuǎn)風(fēng)流。肖承祚一面解著外衣的扣子,一面在他耳邊說:“馮云珠的事是朕的不對,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好不好?”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藺出塵叫他說的沒辦法,只好輕聲道:“臣只記著陛下的好,其余的,都忘了?!?/br>肖承祚聞言燦然一笑,牙都露了出來,吮著他的耳垂,“你不計較最好。”芙蓉帳暖,一晌貪歡。放下這些不提,除夕宴散后,藺如軒在順天門外左右不見藺出塵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藺出塵和肖承祚的關(guān)系,只覺得這孩子今日是放誕無禮。雖說他圣眷正濃,人人都不免要給他幾分面子,但如今錦上添花人中,難保不會有他年落井下石之徒。藺如軒正忖著如何將此事與藺出塵細(xì)細(xì)說開,卻聽二小姐檀生一聲喚。“爹,三弟來了?!?/br>抬眼看去,藺出塵還是那件黑狐裘,里面卻換了一身水藍(lán)色繡玉簪花的袍子。“怎么連衣服都換了?”“那太監(jiān)好心給了碗醒酒湯,沒成想手一抖灑了,結(jié)果折騰到現(xiàn)在。”藺出塵一笑,說得輕巧至極。藺如軒點(diǎn)點(diǎn)頭,“夜深了,快些回府去吧?!?/br>他應(yīng)下了,轉(zhuǎn)身就往那黑綢車去。藺如軒看著他的背影,神色卻晦暗不明。他方才瞧見藺出塵眼角那一點(diǎn)桃紅,知他是哭過了。這大兒子瞧著秀美俊俏,卻是天生的好膽色好骨氣,能讓他落淚的,天下又有幾個?而讓他落了淚尤不能言明的,恐怕更是少之又少……都說深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藺如軒隱隱覺得事情不簡單。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拽褲腿啥的……☆、元宵節(jié)得彩正月十五,開放千枝樹,吹落萬點(diǎn)星。京城的上元節(jié)不比尋常,光影爛漫如碎琉璃滿地。東市上大小花燈如星如海,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片熱鬧升平。城里的首富賈四方在這東市中央搭了一座高臺,上面一個碩大的荷花燈,黃金作骨,紅羅覆面,耀目可奪月色,引得路人紛紛抬頭。這燈下掛著一道瘦語,灑金的絹,斗大的字,寫道:一鉤橫月帶三星。不遠(yuǎn)處,一個三十出頭的人穿一件水灰云錦袍,披著件雪貂裘,書生打扮,偏偏一雙眼睛野得好像要迸出火星來。他手上一個羊脂玉鏤海潮明月的扳指,腰上一塊翡翠龍形玉佩,皆不是凡品。而這書生身邊是五六個家丁,一看就都是練家子,各個腰上掛著兵刃,看人的眼神里三分試探,七分打量。這個人舉止間氣度不凡卻又帶著那么一股子慵懶,像是當(dāng)官的,卻比那些戴烏紗的要來得隨意得多。他出手闊綽,好像個散財童子似的,三文錢的東西他能丟三兩銀子過去。這個人一路從街頭走到街尾,路人都對他留分心眼,卻偏偏猜不透身份。“爺,這里人多眼雜的,不如尋個安靜的地方去?!?/br>“朕……呃,我還想再走走?!?/br>這書生是誰?正是那閑得無聊偷跑出來看花燈的肖承祚。“爺,天色不早了,喜公公找不見人是非要把玄明宮拆了不可的呀?!?/br>“你太小瞧他了……當(dāng)年我一個人偷跑出宮迷了三天三夜的路,他不也沒掀屋子揭瓦片么?”那侍衛(wèi)聞言嘴角抽了抽,又看了一眼肖承祚那副略帶得意和自豪的神情,確信這位爺已經(jīng)把不靠譜當(dāng)作優(yōu)點(diǎn)了。“可是爺……”他話沒說完,肖承祚早就三步并兩步地向前走去,他再反應(yīng)慢上一秒恐怕就追不上了。三十多歲的人了,撒手沒!“欸,這是干什么?”肖承祚身材高大,是以在人群外不用踮腳也看得清楚。就聽見那荷花燈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大聲說道:“東家城西賈員外在此設(shè)下荷花燈謎,謎面是:一鉤橫月帶三心。猜對的,東家贈黃金一百兩!”聞言眾人都抽了口氣,這黃金一百兩可不是小數(shù)目,不說一生高枕無憂,三五年內(nèi)絕對是白來的錦衣玉食??蛇@謎題出得巧妙,于是眾人抓耳撓腮,七嘴八舌,也說不出個結(jié)果。肖承祚才不會在乎那一百兩黃金,可莫名就是想湊個熱鬧。他這人也很有些歪才,經(jīng)史子集背得磕磕巴巴,缺胳膊少腿;詩詞歌賦卻比當(dāng)時任何一個詩人寫的都錦繡風(fēng)雅。他一見那謎面就覺得想到了什么,可明明呼之欲出,卻偏偏不得答案。“三哥,什么事情這么熱鬧?”藺非池手里一只檀生強(qiáng)塞給他的兔子花燈,看見那不遠(yuǎn)處高臺下人圍了里三層外三層,不禁這樣問道。藺出塵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日里又在那深宮里當(dāng)差,自然不知城中風(fēng)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