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周邊群眾、證人、嫌疑犯？”

“什么都不是?！编嚲僬f，“我現(xiàn)在坐在你的沙發(fā)上，只想做為你的朋友?！编嚲僖廊幌駥ε笥颜f話一樣?！岸皇且粋€案子里的人?！?/br>
也許這個警察真的是這樣想的，如他所說，他在警隊里是一個新手，他在面對罪案方面還比較‘稚嫩’，他并不喜歡接手這種無趣的爛案子，連他的上司都不關(guān)心的案子，只把它當成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麻煩交給一個新手來處理，而他寧愿把交朋友看得比案子還重要，并沒有把心思用在破案上。鐘弦擺擺手：“我會再想想。我覺得你應(yīng)該查查是不是通話記錄出現(xiàn)了錯誤。記錄為什么會出錯，朝這個方向調(diào)查可能更正確?！?/br>
“我會再去核實的。”鄧警官說。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望著陽臺方向，外面的風卷著一些黑呼呼的東西飛過去，“今晚也許很難入睡了，這樣的風聲?！?/br>
“在這種風聲中，我會睡的更安穩(wěn)。”鐘弦說。他雙眼望住電視，因為足球賽進行到了最后的點球大戰(zhàn)。他們一起專注地看到比賽結(jié)束，再沒有說什么。酒很快喝完了。

鄧警官拿起創(chuàng)傷噴霧：“再噴一次，就去睡吧，明早可以看出你有沒有其它問題?！辩娤乙恢皇诌€拿著酒杯，那條受傷的右腳放在沙發(fā)上。鄧警官揭起柔軟的浴袍，在他的右腿上輕輕地噴了幾下?！澳氵€在吃那種抗抑郁癥的藥嗎？”他問。

鐘弦將手中酒杯放到茶幾上，“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彼f，“我大概是潛意識里知道自己不是那病。”

“那你覺得自己是什么??？”

鐘弦仿佛是想笑。

“你也許壓根沒病。”鄧警官說。

“我沒病?！辩娤乙舱f，“可是卻希望有病，因為只有是病才有藥可醫(yī)?！?/br>
鄧警官像沒聽懂似的望著他?！澳阆脶t(yī)什么呢？”

鐘弦臉上還掛著笑，“說的我又想去吃藥了。”

“為什么呢？”鄧警官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鐘弦在沙發(fā)上坐直了身體：“如果人生就要結(jié)束了，回想一生你最遺憾的是什么事？”

鄧警官望著他的眼睛，話題再次跳躍讓人難免驚訝?！拔覀兊娜松坪踹€不到一半?！?/br>
“我是說假設(shè)?！?/br>
“如果現(xiàn)在就要死了……”鄧警官認真地想了想，很快回答，“會遺憾沒有好好地愛上誰一次。你呢？”

鐘弦注視著鄧警官，那表情好像在嘲笑他：“你沒談過戀愛嗎？”

“我是指一場激情澎湃的?！编嚲俳忉屨f，“你大概認為我會說沒有一份成功的事業(yè)吧，如果你不是假設(shè)我現(xiàn)在就要死了，我還真以為我把建功立業(yè)當成人生大事?？墒悄銌柕氖亲钸z憾的事，排在第一位的，如果我真的現(xiàn)在就要死了，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覺得，那才是最遺憾的。你呢？”

“我會遺憾……我沒有反抗吧?！辩娤野胩觳沤o出這個答案。

“反抗什么？”

“反抗小時候欺負我的人。”

“就是這個？”鄧警官一臉不滿。

鐘弦揉了揉頭發(fā)：“遺憾的事太多了，挑不出哪個能排第一?！?/br>
“你是在耍無賴?！编嚲僬f，“換個問法，你到現(xiàn)在為止經(jīng)歷過的最快樂的事是什么？”

鐘弦擺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第一次賺到一百萬和那事?！?/br>
鄧警官愣了一下笑了，“就是錢和……那你干嘛還趕走楊小姐？”

鐘弦不回答，他在沙發(fā)上打了個哈欠?！八グ?。”鄧警官走過來，一只手臂伸到他的腋下?！挥梅鑫??！娤艺脒@樣說，卻沒有說出來。鄧警官的手臂已經(jīng)從他的腋下穿過，攬在他的腰上，并握住了他另一邊的手。那條手臂很有力，把他穩(wěn)穩(wěn)地從沙發(fā)上攙了起來。

“謝謝?！彼f。

23

第二天早上，臺風已經(jīng)明顯減弱了。雨凌亂地灑下來，天空還是陰的像一大張黑棉被。

鐘弦一夜都沒有能睡的安穩(wěn)。這是兩年來，他新公寓的床上，第一次睡了一個除他之外的人。

他才意識到他又陷進了自己的漩渦中。他一直覺得他很想讓鄧警官離開他的家，可是另一方面又允許他不停地靠近自己。

就像他一直想忘記，卻又拼命地去回憶被他忘記的。這樣矛盾透頂?shù)臓顟B(tài)，才是他真正的病癥。

黎明時分，臺風還沒減弱時，他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鄧警官就睡在離他大概30公分的位置上，他不只一次地想用手臂去量一下他們之間的距離，但是忍住了。

他關(guān)閉了電動感應(yīng)窗簾，兩年來那一直是個擺設(shè)——他沒有關(guān)上窗簾睡覺的習慣。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有個人睡在他的身邊。

8：30分時他醒了過來，他大概只睡了三四個小時，但鄧警官已經(jīng)走了。在他的微信上留了言，說去上班，并囑咐他如果醒來有任何不適，立即打電話給他。

鐘弦確實想吐。但他不認為這是什么腦震蕩。他爬起來給自己煮了一碗面。

然后打電話給大科，他想把昨天的事好好跟他講一講，理清一下思路。

大科聽完之后，聲調(diào)都變了：“你讓那個警官住在你家里？你可以說你不方便什么的，反正有的是理由趕他走呀?！?/br>
“我不能趕他走?！?/br>
“為什么不能。”

“那樣太明顯了。好像我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br>
“也是?！贝罂扑坪醣徽f服，鐘弦卻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盡了力。大科顯得苦惱：“他說小朱最后的一通電話是打給你的？這怎么回事呢？沒聽你跟我說起過呀?！?/br>
“我沒有和他通過電話，和你說什么呢？”

“可通話記錄也沒有可能出錯呀?！?/br>
“怎么不可能呢？有沒有什么軟件讓號碼按照作案者的意愿來顯示呢，就像那些詐騙電話。顯示10086其實卻根本不是那個號碼打出去的?！?/br>
“可是我們身邊誰有這個本事呢？有這個本事的人為什么要針對你呢？別瞎扯了。而且記錄上你說過是他打給你的，那更加不可能搞錯的，就是和你通了話?！?/br>
似乎確實如此?！暗掖_實想不起?！辩娤覠o奈地說。

“那個警官是懷疑你的！”大科得出結(jié)論?！靶≈焓й櫚肽辏芸赡芤呀?jīng)死了。如果是人命案，你的嫌疑……”

“別危言聳聽！”鐘弦有點生氣。

“我是為你著想呀。大哥，我們得防患于未然。你說那個鄧sir拿你當朋友？”

“是的。”

“別信他！”

24

鐘弦的整個上午，都坐在餐椅上一動不動。早餐只吃了幾口。經(jīng)過一翻思想斗爭，他從冰箱里取出一袋中藥，用熱水泡過后，剪開袋子倒入碗中一飲而進。

這中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