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沈靈均不是武林盟主……多好，那該多好。陰謀算盡，卻始終沒有找到可以下手的機會，風煙不禁有些心急，再這樣拖下去，便是完全對自己的不利。

轉(zhuǎn)念想到綺歌，便又想到他對沈靈均的感情。沈靈均雖然風流，但卻并未做出何等下流之事，人前更是謙謙君子恭謹有禮，對于侍妾更是雨露均沾，毫無偏袒。而愛上這樣人的綺歌，不是太可憐了么？

「你來了，怎么不出聲？」風煙突然間淡淡地開口。

一個身影飄然落地，未驚起樓邊樹上的鳥兒，「宮主尚在沉思，敏謙不敢叨擾。」

風煙微微的笑了一下，笑容冷清，目光淡然，「說吧，什么事?！?/br>
林敏謙的身子僵了一下，苦笑道，「只是來看看宮主?！?/br>
風煙冷笑道，「我會因為陳明玉而原諒你一次兩次，但是你要記住，做人不能太過分，我的忌諱，你犯得太多了，縱然陳明玉是你師父，我也不會再放過你?！?/br>
林敏謙的神色黯然了一下，在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嘆息之后，他澀然道，「是?！?/br>
風煙點了點頭，微微的風吹起了額角的亂發(fā)，他靠在欄桿上，暮色下冷硬的面孔顯得略微柔和，他輕輕地道，「綺歌他，還好么？」

林敏謙道，「他很擔心你?！?/br>
「擔心我？」風煙玩味似地重復(fù)了一遍，他看著林敏謙，淡淡道，「擔心我做什么？我擔心他││還差不多?！顾f著，微微的頓了一下，又道，「我問的是，他最近還好么？」

林敏謙思忖片刻，道，「心病還需心藥醫(yī)?！?/br>
風煙蹙了眉，「沈靈均？」

「不是。」林敏謙道，「這些年，他過得并不好。所以……」綺歌太過于單純，林敏謙隱約看得出他的心思，似乎在思考怎樣措辭一般，林敏謙停頓了半晌，終于道，「宮主，你應(yīng)該知道的。」

風煙冷笑道，「那些人都該死?！顾麛苛嗣?，又道，「心病無藥醫(yī)，正則，你知道么？」

林敏謙怔了一下，低聲道，「是，我知道了?！?/br>
風煙抬眸望了望天色，淡淡道，「你該走了?！?/br>
林敏謙道，「是?！箍蓞s沒有動，直到風煙冷冷的望過去，他才黯然離去。

風煙看到林敏謙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暮色中，冷凝的笑容隱在了唇角。

風煙下樓的時候，暮色四合，簾卷西風未老。

風煙只聽得腳步聲慢慢的近了，他知道絕不是仆人或是沈靈均，只因這腳步太過于輕靈，太過于纖細。

「早就聽說過……」淺淺的聲音揉碎在了風里飄在了空中，女子低低的笑了兩聲，「你就是綺歌？是么……我……」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在走到風煙身前時就已經(jīng)怔住，眼里滿滿的詫異和懷疑，她咳了兩聲。

風煙輕輕的捧起她的臉，嘆息道，「你怎么在這里？」

女子眼含凄傷，「為什么？你怎么會……」

風煙淡淡道，「我的理由，你自然是知道的?！?/br>
她黯然了片刻，突然道，「那么……綺歌的事……」

風煙將她攬在懷里，輕輕的撫摩著她的發(fā)絲，「正則帶他回去了……倒是你……總讓人放心不下……」

她低低的笑，「我不來這里，又到哪里？」她抬頭，淺淺的笑了，「風煙，你知道么？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可你卻不要我了?！?/br>
風煙淡淡道，「無隅，你明白的?！?/br>
她沒有說話，只把頭埋在了他的懷里，半晌，她才輕輕地道，「只因為，我是沈昭的女兒？對么？」

風煙沒有說話，垂了眸。

沈無隅突然道，「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br>
風煙微微蹙了蹙眉，沈無隅道，「我懷孕了?！?/br>
風煙的神色僵了一下，沈無隅無視他的神情，繼續(xù)道，「我離開的時候就知道，可是我沒有告訴你，因為我想留下那個孩子，我不想讓他沒有出生就面對著死亡。」

她用力摟住了風煙的身子，嘆息般地道，「如果不是念在姐弟的情分上，若不是還有若愚為我說話……」她幽幽地望著風煙，「我又怎能活到現(xiàn)在？」

風煙淡淡地道，「你真不聽話?！?/br>
她笑，彷若少女的嬌憨，「我是第一次不聽你的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顾龆瘋似饋?，用力地抱著風煙，「帶我走好不好，我要和你在一起……我……」

風煙淡淡地道，「你知道的，我要殺沈靈均?！?/br>
沈無隅嘆了口氣，道，「我就知道，你從來不會理我的?！顾p輕地搖了搖頭，又道，「我們的孩子……是雙生子，不過長得倒并不是很像?！?/br>
「我不喜歡孩子?！癸L煙打斷她的話，「別讓我看見?！?/br>
而沈無隅卻并不理會風煙，自顧道，「上善若水。我為他們?nèi)∶麨樯仙坪腿羲＿@是我最美好的寄托?！?/br>
風煙冷淡地推開了她，「還有別的要說么？」

沈無隅嘆了口氣，「你還真是傷人呢?！顾ыL煙，「是不是我就算死在你面前，你都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

風煙嘆了口氣，「無隅，你又何必？」

「我認識你的時候，不過是豆蔻年華?！股驘o隅輕輕地說，「我到今年已經(jīng)雙十，再也嫁不出去。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用來愛你和等你，可你身邊的女人太多，從來都不缺少愛?！?/br>
風煙沒有說話，沈無隅繼續(xù)道，「我其實一直很想有你的孩子，雖然你討厭。我也許只是想要一個證據(jù)……或者一個念想?！顾偷偷男α耍钙鋵嵍际俏易宰龆嗲?，是么？」

風煙道，「你為了我，不值得?！?/br>
沈無隅嘆息道，「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事……我……」

「我不怪你?！癸L煙說，「以前的事情的確是我對不起你，至于你的孩子，只要不讓我看到，隨便你怎么樣?！?/br>
這已經(jīng)是風煙最大程度上的忍讓，他知道自己對不起那個深情的女子。從頭開始就是為了利用她，而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利用價值后他坦然的將她拋棄。他欠她的太多，那是窮盡一生也還不起的債。

沈無隅笑道，「其實我又何必來？我本以為是綺歌……不過想來也是，你怎么會放心讓他來殺沈靈均，如果真的是他……恐怕只有失敗一條路可以走。」

風煙沉默半晌，突然道，「你恨他？」

沈無隅笑道，「你知道？」

風煙淡淡地道，「你叫了他的名。」

沈無隅冷笑道，「對，我是恨他?！顾蛭粗牡胤剑偷偷氐?，「不是因為他，我娘就不會死，我就不會……」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頓了頓，又道，「可如果不是他，我又怎能遇到你？這是他唯一帶給我的幸運?！?/br>
風煙嘆了口氣。

沈無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