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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嘩’聲。明遠用力扶起僵跪在地上的李渝,說道:“我扶你回去。”李渝茫然的點點頭,左邊的胳膊流來一股暖流。他對上明遠那雙靜若止水的黑眸,內(nèi)心深處恍然升起一絲難言的感覺,似夏日里的一縷清風(fēng),將他原本苦楚的心漸漸平復(fù)下來。明遠伸手撫順李渝凌亂的頭發(fā),微笑道:“這里離我暫時居住的廟宇很近,去我那里如何?”李渝暗吸一口氣,簡潔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明遠頷首,將傘穩(wěn)穩(wěn)的撐在中間。兩人靜靜的走進白茫茫的水霧里。一路上,明遠對李渝的任何事情都只字不提,他只是淡淡的微笑,目光停落在前方。李渝逐漸拉回心神,他看見明遠神情淡然,潔白的衣決上竟沒有沾染一滴泥水,給人一種超脫俗世的幻覺。山路迂回,清幽寧靜。兩人走過一片寂靜的竹林,向右拐一個彎,景色豁然開朗。在碧綠的竹林深處,坐落著一座古樸的廟宇。李渝在淮陰生活近兩年,從未知道在這僻靜的角落還有這么一座古廟。他不覺放輕腳步,跟著明遠走進了廟宇。這個廟宇似乎廢棄已久,廟堂中供奉神像的頭竟不知所蹤,只有下半身盤膝而坐,右手持一個黑色曲尺。明遠注視著這尊無頭神像,淡然道:“這古廟是我們云游四方的道人偶爾歇腳之處,雖然簡陋但還算整潔?!?/br>李渝伸手摸了摸神臺,果然沒有明顯的灰塵。他走在明遠的后面,回頭看了眼身后的神像,好奇道:“明遠,你可知這廟宇供奉的是哪一尊神?”明遠走進后殿,推開左側(cè)的一間木門,他回答道:“手持墨尺的應(yīng)該是伏羲才對?!?/br>伏羲?李渝不由想起后世人們對伏羲的傳說——在現(xiàn)有的古物發(fā)現(xiàn)里,伏羲和女媧似乎都是同時被描繪在神器上。畫中的女媧與伏羲都是人面蛇身,兩尾相環(huán),左右相交,伏羲手拿一個曲尺,女媧手持一個圓規(guī)。這曲尺和圓規(guī)至今還是現(xiàn)代考古歷的一個尚未破解的謎。明遠已經(jīng)從行囊里取出幾件干凈的衣衫遞到李渝的手里,說道:“你全身都濕透了,等會趕快把這些衣衫換上。”接著他拿過一塊干布給李渝用力擦了擦頭發(fā),補充道:“已經(jīng)是初夏,天氣也不太冷。我給你打桶清水,你好生清洗一番。”李渝抱住衣衫,看著多年不見的明遠,苦澀道:“我未曾想過你我會是今天的這樣相逢?!?/br>明遠走出房門,淡淡的笑道:“重言,你先把自己收拾整理干凈。我們過會再聊?!?/br>“嗯?!崩钣妩c頭應(yīng)道。不一會,明遠從外面提進一桶清水,他指了指屋外,對李渝囑咐道:“廟內(nèi)就你我兩人,你若不介意就在外面清洗干凈。”李渝點點頭,聽明遠繼續(xù)說道:“你等會整理完畢,來竹園找我便是。順著青石路一直往里走就到?!?/br>“我知道,你放心吧?!?/br>明遠向李渝投去淺淺一笑,再次囑咐一番,他才轉(zhuǎn)身叩門離開。等明遠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李渝才褪去方才的笑意。他慢慢走到水桶邊,彎腰俯身注視著水里的倒影。他看見水中的那雙黑眸黯然無光,看見白皙的頸子內(nèi)側(cè)——那枝殷紅似血的九天夢,不知道從何時起開始凋零。李渝深深呼吸,他緩緩抬起右手在那抹紅痕處來回摩挲,冰冷的手指微微顫抖。他不知道為何九天夢會開始凋零,是否就如……張良曾經(jīng)告訴過他,那畫中人的情形一樣?李渝又轉(zhuǎn)念想起突然出現(xiàn)的明遠,想起再次思戀的楚平……他的心緒不覺紛亂參雜,痛楚的皺起眉頭,閉眼褪去衣衫。他什么也不想去想,先把眼前的濕衣?lián)Q去再說。李渝在神殿外僻靜處仔細清理一番,隨后雙手用力將長長的青絲擰干,換上明遠給的衣衫回到小屋內(nèi)。他端坐在銅鏡前,拿起木梳輕輕的,細細的不斷梳著,一下一下,很慢,很仔細,是一種蒼涼的寧靜。左手隨意的系上一根松散的發(fā)絲,將頸子內(nèi)側(cè)的那抹紅痕悄然遮掩住。他靜靜坐了一會,而后站起身聞了下新?lián)Q的布衣,衣袖間散發(fā)著淡淡的焚香味道,令人感到心神一清。李渝無聲一笑,推開木門朝直徑走去。往前走過了一條隱約可辨鋪滿腐葉的長道,在碧綠的竹林之中,六角石亭屹立其間。亭內(nèi),那抹熟悉修長的身影映入李渝的眼里。明遠正坐在石亭內(nèi)的石桌旁,手提毛筆,心無旁騖的在一竹卷上書寫著。他的容顏靜若止水,漆黑的雙眸里不見半點波動。李渝放輕腳步,緩緩的走上石階來到石桌旁。明遠似乎沒有察覺到身邊的李渝,依然專注的低頭提筆書寫著,清風(fēng)掠過他的發(fā)髻,幾縷青絲在白凈的頸子耳際周圍浮動。李渝靜靜站立片刻,看著明遠手中的毛筆在竹卷是行云流水般書寫。他的眼里逐漸流露出淡淡的愕然,原來明遠寫的是一種古老的文字,屬于甲骨文的一個分支,可現(xiàn)代歷史學(xué)家至今未能完全解出所有字的意思。“這是什么文字?”李渝忍不住好奇問道。明遠沒有抬頭,淡淡道:“這是的古本文字?!?/br>李渝默默的看了一會,雖看不懂明遠究竟在寫什么,但感覺他用筆很有古法,線條不虛浮,點劃輕重緩急恰到好處,每個字符都充滿書意。李渝不由心神沉醉,忘了耳邊‘沙沙’的竹葉聲,忘記了時間的悄然流逝。亭外的細雨逐漸停止,天邊的流云慢慢淡去,四周的青草從中響起清脆的蟬鳴聲。毛筆在竹卷的最末端輕頓,長長的書卷上寫滿了排列有序的古字,字體挺拔剛勁。明遠將書卷放置在石桌的一旁,又掀開另一卷竹卷,淡然道:“重言,你可聽見有聲音否?”李渝驚醒,他回首四周,恍然發(fā)現(xiàn)天色漸暗,時間竟悄然過去了數(shù)個時辰。李渝不解的看了看低頭執(zhí)筆,神情平靜的明遠,又再次看了看靜寂無人的竹園,疑惑道:“古廟內(nèi)除了你我,沒有其他人。”毛筆在新的竹卷上行云流水般書寫,明遠輕輕道:“聽見雨后的蟬鳴聲沒有?”李渝凝視一聽,果然發(fā)覺有輕聲的蟬鳴聲彼此起伏。李渝困惑的點點頭,回答道:“聽見了?!?/br>“聽見什么?”“聽見有不少蟬在低鳴。”李渝皺眉,說道:“似乎現(xiàn)在聲音更大了。”明遠隨意的說道:“有些令人心煩?!?/br>李渝想也不想,脫口道:“確實有點?!?/br>此時,明遠提筆醮墨,淡淡道:“可我聽見的卻是同一個清脆的蟬鳴聲,別無其他。”李渝一怔,他若有所悟的仔細聆聽,暗淡的雙眸逐漸清澈。明遠一邊寫字,一邊繼續(xù)說道:“音曲五律皆源于自然,本是無喜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