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好勝心還挺強(qiáng)。他搖搖頭：“行，回頭再講，先跟著過來看怎么蓋廁所。等有了新戶頭，你可得指導(dǎo)大家伙兒蓋廁所啊?！?/br>
    農(nóng)村衛(wèi)生工作也是赤腳醫(yī)生工作職責(zé)。余秋趕緊抓著筆記本跟上。

    跟她想的不一樣，各個生產(chǎn)隊被挑選出來做廁所示范點的不是生產(chǎn)隊長或者副隊長家，而是每個隊的困難戶。

    這些人家要么有老病號，干不了重體力活；要么就是老人孩子多，能下田掙工分的人少。

    所謂示范點，其實也是生產(chǎn)隊其他人在幫他們解決大問題。畢竟，挖坑也不是多輕松的活計。

    余秋跟著跑九個生產(chǎn)隊，再抬頭的時候，太陽早下了山，天邊已經(jīng)顯出了淡淡的月亮影子。晚風(fēng)輕輕吹拂，帶著點兒暖意，吹在人臉上卻舒服的很。

    家家戶戶的走地雞都自己乖乖回家了，有養(yǎng)了鴨子的人家，小孩也趕著鴨子往自己院子去。

    走出家門看怎么挖廁所的秀華婆婆一拍大腿：“哎喲，光顧看稀奇咯，我還沒燒晚飯?！?/br>
    旁邊人發(fā)出轟然的笑聲：“大爹要拍桌子罵人咯?！?/br>
    又有人笑著搖頭：“今兒哪里還顧得了上面的嘴巴啊。”

    家家戶戶都跟著忙起來，趁著朱師傅沒走的叫人家看一眼心里頭好歹能踏實些。

    朱師傅抹了把頭上的汗，又看了周圍兩戶人家自己挖的坑，指點了幾句，就被大隊書記拉去自己家里頭吃飯。

    朱師傅擺著手連連推辭，表示自己回家吃飯。家里頭都等著呢。

    何東勝使了個眼色，旁邊鄭衛(wèi)紅跟寶珍的兩個哥哥立刻一哄而上，直接架著人往大隊書記家的院子里頭去。

    被抬著走的人又好氣又好笑，嘴里頭大罵：“你們這是土匪啊，還搞這一套。趕緊放我下來?！?/br>
    邊上還沒散去的村民跟著起哄：“不放不放，抓到了才不能放?！?/br>
    何東勝回過頭招呼抿嘴笑的余秋：“趕緊的，小秋大夫，幫嬸嬸擺桌子去?！?/br>
    余秋一愣，下意識地想要推辭。她今天其實啥事都沒做，真不好意思去蹭一頓宴席。

    轉(zhuǎn)念一想，朱師傅吃過飯就要跟著防疫站送瓦甕的船回縣城了。她只有趁著上飯桌的機(jī)會才能問問題。

    余秋立刻響亮地應(yīng)聲，抬腳就往大隊書記家跑。

    經(jīng)過何東勝身旁時，年輕的生產(chǎn)隊長輕輕拍了下小赤腳醫(yī)生的腦袋，語氣親昵：“真乖，機(jī)靈點兒，我們朱師傅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大專家。”

    余秋叫這一巴掌拍得呆愣原地。

    這孩子沒大沒小，jiejie比你大五歲，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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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yǎng)魚吃蚊子

    大隊書記的愛人禾真嬸嬸是個灶臺上的好把式。

    以前辦公社食堂的時候, 同樣缺米少油，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禾真嬸嬸做出來的豇豆稀飯都要比旁人香一些。

    今兒晚上在自己家中招待客人，身為當(dāng)家主母的禾真嬸嬸自然是要大顯身手的。

    朱師傅進(jìn)小院門的時候, 濃郁的茶飯香氣一個勁兒往他兩只鼻孔里頭鉆, 一直奔到他腸胃中, 將饞蟲勾得上蹦下跳還不停歇。

    朱師傅連連搖頭：“太過咯, 吃個家常便飯就好?！?/br>
    “哪兒不是家常飯菜？”大隊書記眉頭挑得老高, 直接伸出手去, “我曉得你的干部派頭, 才不叫你犯難呢。糧票跟鈔票都拿來, 我肯定收的痛痛快快。”

    朱師傅無奈掏黃挎包，哭笑不得：“你喲, 我老哥哥?！?/br>
    四兩糧票, 一毛二分錢, 就是食堂一碗菜面條不加荷包蛋的那種的價格。

    看看這家里抬出來的大飯桌上擺著的東西, 中間一大盆是燉王八, 湯色雪白；旁邊大海碗裝著紅燒魚塊，濃油重赤。

    一大碗酸菜燒魚雜又酸又辣，引得人口水直流。挨著的涼拌黃瓜青白雙色, 看著就涼絲絲。除此以外, 腌酸西瓜皮炒毛豆，尖椒西紅柿土豆燉茄子以及裝滿碟的黃金煎蛋跟紅配綠的韭菜炒河蝦，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大桌。

    哪家飯店能賣這個價兒？

    “我殺雞了還是宰鴨子了？”大隊書記指著飯桌強(qiáng)調(diào), “桌上可有rou？全都是河里跟地上自己長的東西，堂堂正正光明正大?！?/br>
    禾真嬸嬸端了一碗臭冬瓜上桌，接過丈夫的話：“就是，我還指望這雞鴨生蛋呢，才舍不得殺了燒rou給你吃?！?/br>
    朱師傅謝過了大隊書記給他夾的甲魚rou。這玩意兒雖然比豬rou便宜，而且不用票，可也是滋補(bǔ)的好東西。

    他自己夾了筷子煎蛋放進(jìn)嘴里頭，嚼了兩口皺起眉毛：“誆人了吧，這蛋里頭肯定放了咸臘rou。”

    “嘿，我家的臘rou都沒等到端午節(jié)就吃光了，哪兒來的rou？”禾真嬸嬸抱起最小的孫女兒，給小丫頭喂甲魚湯泡飯，語氣掩飾不住的得意，“那里頭是茄子，你放心吃吧。”

    余秋好奇地夾了一筷放進(jìn)嘴里頭，細(xì)細(xì)咀嚼，果然口感近似于rou。

    何東勝在邊上笑：“這可是我們禾真嬸嬸的拿手菜。小時候，我們趕上鬧災(zāi)荒，嬸嬸就拿這個給我們當(dāng)rou吃?！?/br>
    禾真嬸嬸懷里頭抱著的小丫頭聽到了“rou”，立刻焦急地?fù)]舞小手，兩只眼睛直冒金光，語調(diào)清晰地大喊：“rourou！”

    飯桌上的人都笑開了懷。

    大隊書記連連搖頭，趕緊夾了筷子蛋放進(jìn)她的小湯碗里頭：“這個饞嘴丫頭哦?！?/br>
    朱師傅樂不可支：“怎么就饞了，這是我們毛丫頭聰明，曉得好賴。”

    何東勝也接口肯定：“就是，我們毛丫頭頂頂真的聰明。當(dāng)然，我們道寶也機(jī)靈的很。”

    一直埋頭扒飯的小男孩臉上浮出了淺淺的笑意。

    看得余秋忍不住唇角上翹，小孩子的小心思喲。

    禾真嬸嬸給孫子夾了一筷子魚rou，叮囑他小心魚刺，又給饞嘴小孫女喂了塊煎蛋，這才想起來要教導(dǎo)同族的小輩：“東勝啊，你喜歡娃娃，就趕緊討個老婆生唄。”

    旁邊寶珍的兩個哥哥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你還比我倆大呢，到現(xiàn)在也不成家。”

    現(xiàn)在鄉(xiāng)下人結(jié)婚都早，超過二十歲沒成家的屬于大齡青年，標(biāo)準(zhǔn)的全民催婚對象。

    何東勝被冷不丁提起這茬兒，本來正喝湯呢，直接嗆得連連咳嗽。

    余秋看這孩子慌張的模樣，忍不住想笑。

    寶珍的二哥看她眉眼彎彎，接著調(diào)侃了句：“你也別笑啊，小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