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睡在一塊兒比較暖和。

    小胡書記靈機一動，立刻拼命地朝余秋使眼色，然后煞有介事地強調(diào)：“你們那洞里頭的老鼠滅的怎么樣了？前頭我看見好大的一只。”

    小田老師雖然吃田鼠，然而還是怕老鼠，聞聲花容失色：“老鼠!”

    余秋立刻心領神會，愁眉苦臉道：“你還說呢，講好了要幫我們抓老鼠的，結果到現(xiàn)在都沒動?！?/br>
    胡楊拍腦袋連聲道歉：“都是我不對，工作沒有做好?！?/br>
    廖副書記氣得吹胡子瞪眼，疾言厲色地在旁邊批評：“滅鼠是農(nóng)村醫(yī)療衛(wèi)生的重點工作，看看你們是怎么做事的?！?/br>
    胡楊這家伙也真是的，咱們這個時候?qū)ｉT提這茬呢？

    胡楊縮著腦袋擔下罪名，然后小心翼翼地朝著二小姐笑：“要不，您還是住在這邊吧。這兒樓高老鼠爬不上去。”

    二小姐卻饒有興致地笑：“老鼠呀，剛好我最會打老鼠了?！?/br>
    小田老師不明所以，還滿臉天真地看著這個做男裝打扮的苔彎女客人，好奇不已：“你怎么打老鼠呀？”

    胡楊簡直要瘋掉了，感覺自己很有可能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虧得關鍵時刻，他還是有師弟。醫(yī)療器械廠里頭跑出來人，放寒假了，李紅兵跟著他師傅值夜班。

    他接到了婦幼保健院的求救電話，趕緊過來轉(zhuǎn)述：“小秋大夫，你快點兒，醫(yī)院有個大肚子生不下來，情況很危急?！?/br>
    余秋頓時顧不上想七想八，立刻抓著手電筒就往醫(yī)院方向沖。大家伙兒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黑暗里。

    二小姐笑了一句：“跑得比兔子還快?！?/br>
    余秋一路狂奔，差點兒跑掉自己半條老命。她沖進產(chǎn)房里頭，喘著粗氣，結結巴巴地問：“誰，哪個不好了？”

    韓朝英今天主班，正在接生臺前看大肚子，聞聲茫然地抬頭：“怎么了？小秋姐?！?/br>
    余秋滿頭霧水：“不是你們打電話到機械廠去的嗎？”

    她跑得心臟都要衰竭了。

    韓朝英跟助產(chǎn)士面面相覷，非?？隙ǖ負u頭。他們以為余秋今天在衛(wèi)生院不回來了，壓根就沒想過要打擾她。

    余秋不放心，害怕李紅兵那小子傳話說不周清，是其他的地方有情況。

    她又打到新生兒病房。

    新生兒科大夫同樣很肯定，目前情況平穩(wěn)，他們沒想過要找余秋。

    余秋還要一個個打電話去產(chǎn)前產(chǎn)后病區(qū)，結果剛才沒情況的大肚子突然間破水了，然后一條圓圓的臍帶就脫了出來。

    媽呀，這就是經(jīng)產(chǎn)婦最叫人害怕的地方。她們常?？梢詫m口開全了，胎兒的頭還高高地浮在上面。假如是初產(chǎn)婦，接生人員基本上都會很緊張，擔心胎兒頭盆不稱，搞不好要剖腹產(chǎn)。

    但是經(jīng)產(chǎn)婦是神奇的存在，她們從來不會按照產(chǎn)程圖生孩子，經(jīng)常是一兩個宮縮，高浮的胎頭就跟跑步一樣迅速沖出來，根本就不需要外界的任何干預。

    可是，當宮縮猛烈、宮口開全，胎頭又高浮的時候，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突然間羊膜破了，臍帶隨著羊水流淌下來。這時候要是不趕緊處理的話，胎兒會宮內(nèi)窘迫乃至死亡。

    余秋一聲吼：“拿產(chǎn)鉗過來!”

    這會兒不能等，都到這份上了，與其開刀不如直接上產(chǎn)鉗，趕緊把小家伙帶下來。

    助產(chǎn)士立刻打開產(chǎn)鉗包。韓朝英上手摸胎位，然后做了側(cè)切上鉗子，可算是把這小家伙給捋下來了。

    就這么點兒功夫，小東西下來渾身就青紫，又是摩挲背部又是拍腳板，他才發(fā)出響亮的哭聲。

    眾人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下，齊齊長嘆一口氣。

    然而這像一個不祥的征兆，后面的大肚子開始接二連三的不太平。

    胎心突然間掉的一塌糊涂，生完孩子以后子宮收縮乏力血淌個不停，產(chǎn)前檢查沒發(fā)現(xiàn)高血壓，結果生了一半突然間抽搐起來；反正就沒有消停的時候。

    到了天邊顯出魚肚白，整個夜班組的醫(yī)生護士實習生全都默默地將目光投在余秋臉上。

    大家沒出聲，然而那意思已經(jīng)昭然若揭了。余秋還不如不回醫(yī)院支持呢，她來之前風平浪靜，她來以后雞飛狗跳。

    為了廣大人民群眾以及醫(yī)務工作者的身心健康著想，她還是不要沒事就上醫(yī)院晃蕩了。

    余秋翻著兩只死魚眼，她的內(nèi)心同樣很崩潰啊。為什么在她自己建立的醫(yī)院，她的夜班同樣鎮(zhèn)不住。

    韓朝英積極地端來了沖好的麥乳精，一個勁兒的吹彩虹屁：“小秋姐，幸虧有你在。剛才我都嚇死了?！?/br>
    理論上，余教授是今晚的二線班，可是不到迫不得已，他們都不好意思打擾余教授。因為大家都清楚，余教授的手是真的毀了。沒有人會愿意在這位老人的傷口上撒鹽，反復刺激他。

    余秋喝了口麥乳精，夸獎了句韓朝英：“你進步很大，這幾個產(chǎn)鉗拉的都不錯。我覺得你已經(jīng)找到感覺了，后面繼續(xù)多鍛煉，以后你就不用怕拉產(chǎn)鉗這件事了。”

    韓朝英不好意思起來：“都是小秋姐你教的好，你上次說看頭發(fā)給我啟發(fā)很大?！?/br>
    余秋嚇得渾身一個激靈，眼睛都瞪大了：“我說看頭發(fā)？”

    “對呀?！表n朝英點點頭，“上回你講我，看發(fā)旋的方向也不應該是那樣啊。我覺得你說的非常有道理，我就仔細觀察過了。的確可以按照頭發(fā)來判斷頭的方位?！?/br>
    余秋要瘋掉了，小崽子生下來的時候頭發(fā)有啥區(qū)別呀？韓朝英不愧是她師傅，未來的產(chǎn)科學大佬，簡直就是自帶bug啊。這居然都能讓她看出門道來。

    韓朝英見她面色古怪，以為她是累到了，趕緊招呼她去睡覺：“現(xiàn)在沒事了，你好歹打會兒盹?！?/br>
    她話音剛落下，外頭就響起了嘈雜的腳步：“大夫快救命啊，大夫，我老婆不行了?！?/br>
    余秋悲傷地拍了下韓朝英的背，咬牙切齒地強調(diào)：“我怎么跟你講的呀？值班的時候永遠不能說沒事?！?/br>
    不然肯定一堆事。

    余秋忙到太陽爬得老高，醫(yī)院食堂都結束了早餐工作，才饑腸轆轆地從手術臺下來。

    天知道為什么宮外孕、黃體破裂還有卵巢扭轉(zhuǎn)可以連著過來呀。三臺刀開下，她感覺整個人生都好不了咯。

    她搖搖晃晃地走在太陽底下，回家找胡奶奶。就算沒有早飯吃，按照奶奶的習慣，家里頭肯定還備著面條。她燒了開水，給自己下一碗雞蛋面，湊合著對付肚子吧。

    最好家里頭有香菇醬，這個拌著面條吃最香。要是剩下的雪菜炒干子就更棒了，下面條簡直一絕。

    她剛美滋滋地走出醫(yī)院，拐上回家的路，就在路邊聽見李紅兵正在跟胡楊吹牛：“小楊哥，這你可得表揚我吧。你得說醫(yī)院的事，只有提到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