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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插門也不行啊

    臘梅的母親跟丈夫在B超室外頭眼巴巴地等待著。

    看見余秋出門, 兩人第一個問題就是：“大夫，臘梅尿床的毛病能治嗎？”

    余秋點頭, 頗為肯定：“這個問題不大, 一般通過手術(shù)就能解決?！?/br>
    臘梅母親一聽說要開刀，頓時嚇得不輕，結(jié)結(jié)巴巴道：“大夫，能不能開藥??？我女兒以前一直好好的，從來沒有過這毛病?！?/br>
    臘梅丈夫倒是無所謂：“開刀就開刀吧，能好就行?！?/br>
    說話的時候他又想抽煙。年輕男人的臉上, 新婚的喜悅早就蕩然無存。妻子尿床的毛病讓他感覺很不舒服。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完全沒辦法在村子里抬起頭了。只有提不上嘴的人家才會娶身體不好的老婆。

    余秋嘆氣, 示意臘梅的母親跟自己進B超室：“我有話要跟你說?！?/br>
    對臘梅來講, 尿失禁是小問題, 也是最容易解決的問題。他們即將面對的是更嚴重也更難解決的困局，關(guān)于臘梅的假兩性畸形。

    余秋示意臘梅的母親看她女兒：“咱們都是女人, 也清楚正常女性的身體是什么樣子的，你女兒的情況不一樣?！?/br>
    中年婦女滿臉茫然，似乎反應不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有些不安, 下意識地強調(diào)了一句：“我姑娘發(fā)育慢, 身上沒來而已, 沒啥不一樣的?！?/br>
    余秋滿臉嚴肅：“你看清楚了，這兒就是尿道, 你女兒沒有□□。這么跟你講吧，我可以通過手術(shù)解決她的尿失禁問題。但我可能沒有辦法讓臘梅變成真正的女人。我現(xiàn)在高度懷疑臘梅是假兩性畸形，也就是說, 他不是女的。”

    躺在床上的臘梅捂著眼睛，嗚嗚地哭了起來。

    自從余秋告訴她檢查結(jié)果后，她就一直在掉眼淚。

    余秋試探著問她要不要告訴她母親跟丈夫，她也不吭聲。問她打算接下來怎么辦，要不要做手術(shù)，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最后余秋表示先將她母親找進來的時候，她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其實按道理來說，這件事情應該告訴她丈夫的。兩人已經(jīng)是夫妻，這又不是小事，而且也關(guān)系到丈夫的利益。人家結(jié)婚討老婆，結(jié)果討了個男人，也很懵啊。

    但是病人自己有權(quán)利保護自己的**，余秋不好替她做決定，就只能先跟她母親商量。

    然而臘梅的母親表現(xiàn)也不比女兒鎮(zhèn)定到哪兒去，她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被雷炸懵了的狀態(tài)，完全理解不能好端端的女兒怎么就不是女兒了。女兒不是女兒那是什么？

    “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庇嗲镅赞o謹慎，“我只能說高度懷疑她是兩性畸形，真正的結(jié)果得等到染色體檢測報告出來之后才能下結(jié)論?！?/br>
    跟余秋想象不同的是，她穿越過來時，這個時代幗內(nèi)就已經(jīng)有染色體檢測技術(shù)。像工人醫(yī)院這樣的大醫(yī)院，婦產(chǎn)科遺傳室就做外周血染色體G帶檢查。比起后世的各種技術(shù)，現(xiàn)在的方法相對簡陋，但已經(jīng)能夠做簡單的染色體篩查。像兩性畸形這些，就屬于常規(guī)開展項目。

    不過染色體檢查要做細胞培養(yǎng)，需要時間，今天肯定出不了報告。

    余秋給臘梅的建議是先解決最容易處理的問題——尿失禁，等到染色體檢測結(jié)果出來以后，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簡單點兒講，她得想好了將來是做男人還是當女人。

    雖然從生理學角度來講，臘梅應該是男性，但是她的社會學身份卻是女人。她已經(jīng)做了21年的女子，假如突然間讓她變成男性，對她來說是一個沉重的心理打擊。

    余秋每次看電影或者的時候，發(fā)現(xiàn)錯性穿越，比方說女穿男或者男穿女，主角都能夠迅速適應，然后投入到生活當中去，順帶著大殺四方。

    但實際上，就她在臨床工作中的認知來看，重新選擇性別，對于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件極為痛苦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對自己的社會學認知，突然間讓他改變，他是難以適應的。這種不適應，不僅僅是在生活中鬧笑話，還有社會角色的作為和隨之帶來的巨大心理煎熬。甚至有人無法承受如此痛苦的折磨，選擇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假如改變性別能夠如此輕易接受的話，為什么還有那么多性別錯位者會那么痛苦呢？

    臘梅跟她的母親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思考能力，兩張相似的臉上書寫著相似的茫然。

    命運給她們開的玩笑，讓她們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余秋慢條斯理地安慰母女倆：“我建議咱們一步步來。你目前的情況是夫妻同房之后就會出現(xiàn)尿失禁，現(xiàn)在必須得停止同房，不可以再有性生活。你是準備盡快做手術(shù)，還是等到過年以后再手術(shù)解決這件事？假如要等待的話，請記好我的話必須得絕對禁止性生活。否則的話你現(xiàn)在只是同房以后小便控制不住，要是再嚴重就會發(fā)展成無論什么時候你的小便都沒有辦法控制住，那時候你就不是尿床的問題了，而是時時刻刻都會尿褲子?！?/br>
    臘梅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媽在旁邊一個勁兒地念叨：“怎么會這樣啊，大夫，怎么會這樣，我到底造的什么孽呀？”

    余秋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刺激這對可憐的母女，但是她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為什么會這樣？那得問老天爺?？墒虑闉槭裁磿l(fā)展到這一步？就得問他們自己了。

    她忍不住問臘梅的母親：“你姑娘身上都沒來，你就叫她出門子？你不知道她沒來月事，根本不可能懷孕生孩子的嗎？就算你女兒沒有問題，在她沒有發(fā)育好的時候你就讓她去人家做媳婦，讓她直接跟她丈夫圓房，她有多痛苦，你心里頭一點兒數(shù)都沒有嗎？”

    臘梅的母親茫然地抓著自己的衣角，嘴唇囁嚅，反反復復就是那幾個字：“我不懂啊，大夫，我不懂?！?/br>
    說著，她哭了起來。

    余秋轉(zhuǎn)頭看抽鼻子的臘梅，表情同樣嚴肅：“你自己也有責任。打結(jié)婚證的時候，你沒有參加夫妻生活知識培訓嗎？放電影給你看的時候，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青春期發(fā)育的電影你沒看嗎？其他地方我不清楚，但是我肯定我們省各個大隊都放了。你自己都要嫁人了，你覺得丑你不肯看，你自己都不關(guān)心不愛護你的身體，你還指望別人怎么愛？

    你下面開裂過多少回，淌過多少次血，你難道不知道嗎？我不相信你疼成這個樣子，你會沒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