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他會打電話給醫(yī)院詢問我們在他離開之后的工作情況，”我試圖安慰他?！叭绻阆Ｍ脑捨铱梢宰屗螂娫捊o你？”

艾薩克的眉毛擰在了一起。“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說，“我不想讓你誤以為我背地里非議你對布雷迪的檢查?！?/br>
我笑了?！鞍_克，菲爾茲醫(yī)生是你的朋友對吧？”

“嗯，”他有些不確定地說道?！皯?yīng)該算吧？”

“那就打電話給他，”我跟他說?！白鳛榕笥褋黻P(guān)心一下他的高爾夫打得怎么樣了?！?/br>
艾薩克有些惱怒，“我怎么可能懂高爾夫？”

我輕笑，“你不需要懂任何東西。你只需要聽他跟你講。”

他對此報以一笑，然后問起了我的工作，我喜歡的東西和我不喜歡的東西，以及我對其他人的印象。當他最終下定決心想要聊天時，和他聊天是件很輕松的事。艾薩克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他看上去很開朗，但因為某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原因，他會突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令人費解。同時他也令人著迷。

我們到達了他家，而且聊天進行得很順暢，直到他問起我和其他同事相處得如何?！爱斘掖蜻^去時基本上都是蘭妮和凱特接的電話，”他說，“不管是我給他們打電話，還是我留信息給麥克斯。”

“哦，”我靠著他的廚房料理臺說道，“蘭妮是我的助理，很棒也很專業(yè)。凱特在接待工作上是專家，但是……”我其實不太確定自己為什么要說這些。“但是我覺得她有點喜歡我?！?/br>
艾薩克把布雷迪的牽引繩放在料理臺上，然后把臉轉(zhuǎn)向我?！芭丁Ｄ悄闶窃趺粗赖?？”

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八偸窃谖疑磉呣D(zhuǎn)悠，盯著我咯咯笑，動不動就臉紅。差不多就是這樣。”

艾薩克木然地轉(zhuǎn)開了臉。我試圖從他的表情中看出點什么，但是他重新戴上了那副冷靜的假面?！澳悄銘?yīng)該約她出去?！?/br>
問題就在這里。我猶豫了幾秒，考慮是否應(yīng)該告訴他我是個同性戀，于是最后我決定實話實說?！斑溃聦嵣纤惶衔业南埠谩?/br>
“為什么不？”艾薩克打斷了我的話，然后冷嘲熱諷道，“沒想到你是那種以貌取人的家伙，卡特?！?/br>
他那種尖銳的語氣令我吃驚?！澳阏f什么？”

“你不喜歡她哪一點，”他冷酷地問道?！耙驗樗墙鸢l(fā)，還是因為她不是金發(fā)？因為她太高，還是因為她太矮？你知道，以貌取人是……”

“天哪，你教訓(xùn)我還停不下來了是嗎？”我打斷他，中止了他的責難?！安?，我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家伙，真是謝謝您的教誨了。而且盡管這跟你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但如果你執(zhí)意要知道為什么她不符合我的喜好的話，那是因為她是個女的?！?/br>
我看到他露出了萬分震驚的表情，首先是因為我狠狠反駁了他，其次是因為他意識到了我剛剛說了什么。女性不符合我的喜好。他張大了嘴然后又猛地閉上了，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

“噢?！背诉@個他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對他忽冷忽熱的情緒還有喜歡尋釁鬧事的性格搞得整個人摸不著頭腦，但盡管我很想這么直接對他說，我還是不能。他是我的顧客，我的客戶。而我剛剛向他出柜了。所以相反地，我選擇平靜地敘述事實。

“你指責我以貌取人，艾薩克，但你憑什么認為你有資格評價我?！?/br>
“不，我——”他開口道，但是我不想聽他解釋。

“我很抱歉，艾薩克，”我說著走出了廚房?！拔以撟吡?。”我收拾好背包，把米西叫回來，然后重重地甩上大門，這樣他就知道我已經(jīng)離開了。

是的，艾薩克神秘莫測、令人費解，甚至是令人驚嘆的。

但他也是一個該死的喜怒無常的混蛋。

第五章

直到第二天去上班時，我依舊很生氣。他那樣無禮的行為讓我目瞪口呆。我們本來擁有一個完美的下午，而且我和艾薩克相處得越久，我就越明白自己喜歡他。并不只是喜歡……我愛慕他。

但是他的情緒變化無常，而且他的脾氣暴戾。

我知道那只是他的某種防御機制，我也能夠理解。但我完全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變臉，是我說了什么還是我做了什么導(dǎo)致了他對我那一通長篇大論的指責。

我?guī)缀蹼y以成眠，因為我一直在腦內(nèi)循環(huán)回放我們的對話，于是到了早上，我又疲倦又暴躁，而且坦白說，我就是對他很生氣。

我干脆不睡了，轉(zhuǎn)而帶著米西去晨間散步，希望能借此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下。因為今天是周日，所以理論上說我是不用工作的，但是我覺得既然菲爾茲醫(yī)生已經(jīng)退休了，那么我多考慮一些寵物醫(yī)院的事情也是應(yīng)該的。一個上午過去，我?guī)缀跬瓿闪艘惶斓墓ぷ?，而且感覺很不錯。疲憊，但是心情好。

直到蘭妮從我辦公室的門口探進頭來打斷了我。“里斯醫(yī)生？”

“有事嗎，蘭妮？”

“二號線有電話找你，”她說得很輕，很顯然是因為不確定我現(xiàn)在算不算在上班?！笆前_克·布萊尼根打的電話。我跟他說了你不是今天的值班醫(yī)生，但他堅持要找你。”

堅持。我就知道他會這樣。

我朝蘭妮笑了笑?！爸x謝。我這就接電話。”

她轉(zhuǎn)身離開，而我則盯著電話上不斷發(fā)光的按鈕。我完全猜不到這通電話將會是什么內(nèi)容，不知道他是打電話來抱怨我，還是想告訴我他要換一個異性戀的獸醫(yī)，或者是向我道歉。

對于艾薩克來說，以上所有選項都是有可能的。當我意識到這三種情況可能會一起出現(xiàn)時，我嘆了口氣。

我拿起話筒，按下那個發(fā)光的按鈕?！澳愫茫沂强ㄌ亍だ锼??！?/br>
那邊沉默了片刻。“呃，卡特，我是艾薩克。艾薩克·布萊尼根?！彼穆曇袈犐先ビ行┚执伲踔潦怯行┍傅?。在我明確話題發(fā)展的方向前，我依舊裝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艾薩克，有什么可以幫你的嗎？”

“我以為你今天沒有在工作，”他說?！拔医o你的手機打過電話，但是轉(zhuǎn)接到語音郵箱了?！?/br>
我從口袋里拿出手機?！芭?，我把它設(shè)成靜音了，”我心不在焉地說。手機上顯示有三條未接來電。一條是昨晚的，兩條是今天早上的。我一下子意識到了什么。“布雷迪沒事吧？”

艾薩克清了清喉嚨。“噢，它很好，”他輕柔地回道。“這不是我想打電話給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