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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夜,真正的光,有真正的時間,可這一刻如同被靜止。直到大黃發(fā)出餓了的吠叫,他才把頭抬起來,抹了抹眼睛,休息了好一會兒,站起身來,“還是我去吧,你……反正也不會餓,正好?!?/br>“我要吃?!?/br>“你……確定?那可是我偷來的東西?!彼俅螁?。“嗯,我們成親了,你吃什么我吃什么?!?/br>柳非顏破涕為笑:“你不用一直強調(diào),我知道了。”晚上,這個落寞的院子里燃起了一團篝火,上邊烤著一整只雞,油滴落在火堆里發(fā)出嗶啵的聲響。“你是不是很久沒吃過這些東西了?”柳非顏問。顏朝陽嗯了一聲:“我不會餓?!?/br>“誒,我說真的,你要是不餓,就還是別吃了,省點兒給我和大黃這兩個rou體凡胎吧?!?/br>顏朝陽只盯著火堆,好像就連這個也很少見,半晌淡淡道:“明天再偷?!?/br>柳非顏笑得捂住了肚子:“你這樣可不行啊,人家家里也不容易的,你真是越來越壞了?!?/br>“我讓閻君送他們子孫一世富貴。”他這下可就愣了,張開嘴啊了幾聲:“不然你直接送我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我還沒當(dāng)過有錢人呢。”偷只雞而已,這便宜占大了啊。顏朝陽幽怨地看著他,很久,很久,直到柳非顏將雞腿都撕下來了,他還在盯。柳非顏真是很想笑,終于甩了甩手:“我隨便說的,我就等著過完這幾年跟你下去享受榮華富貴行了吧,來,嘗嘗這個。”一人一鬼一狗,圍著一團火吃著烤雞喝著酒,朝陽大人難得嘴上沾滿了油,又愛干凈,不肯拿袖子擦,就那樣滿嘴光亮著,火光一照,很是喜感,嘖嘖,他居然將人家不食人間煙火的大仙帶成了這個樣子啊……越發(fā)覺得下去之后閻君會找他算賬。夜半時分,晚風(fēng)微涼,床榻之上有些亂,情動的氣息久久散不去。朝陽駐足看了會兒許久不曾見過的銀月,叫來幾個野鬼吩咐了幾聲,徹底隱在了夜色與風(fēng)聲之中。榻上之人若有所覺般揪緊了被褥,只是沒有睜眼,眼睫不安地顫動。屋內(nèi)只剩下幾個小鬼面面相覷——將自己家人都送去皇都,就為了霸占自己家的被褥與火盆?這位大人為何腦子好像不太好的樣子?“你還有多少冊子沒看?”朝陽大人成了地府第一掌事,之前欠下的繁雜事務(wù)恨不得每日有二十個時辰將他做完,然后帶著閻君去找皖君交差。“老弟,你急個什么啊,我褲子都脫了……”閻君連覺都不能睡了,被逼著上工,比起以前皖君監(jiān)工那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明日再做也不是不行啊。”“你不做完,皖君怎么會提前出關(guān)?!?/br>老閻王聞言就要拿起桌上的硯臺往自己頭上砸去,可惜被攔住了。“一定要提前么?不能按時?”“你再不動手,就將畫的事告訴皖君?!?/br>所以說,自己這個閻王當(dāng)?shù)陌 ?/br>作者有話要說: 加了一點內(nèi)容第16章第16章第十六章轉(zhuǎn)眼便是五個春秋,顏朝陽記著日子,幾乎每隔半個月就去看他一回,而柳非顏每換一個地方,當(dāng)?shù)匦滤赖男」砭鸵獙⒆约旱募耶?dāng)交出來,給大人的夫人過好死前的日子。他這次來找柳非顏,人又不在,他一般摸清了柳非顏的住處之后,就會直接在他歇息的地方等,只不過這次房里多了一個人,年紀看上去有些小,只是生的便是一幅勾人的相貌,眼含桃花下頜尖尖……他記得柳非顏的房里永遠只有一條狗的。少年也很受驚嚇,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一個人什么的,定是見鬼了!“你是何人?”朝陽大人語氣不善。居居居然在和他說話?。∩倌昱踔柰胫苯訒灹诉^去!朝陽皺了皺眉,也不扶他,就讓人躺在地上一個時辰,直到他夫人回來。“這是怎么回事?”這地上一個床上一個的,而且他祖宗那是什么表情,叫人哭笑不得。他將手里的木桶放下,先去把地上的小煙扶了起來,朝陽大人瞇了瞇眼,不高興了,居然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柳非顏心里笑,還是先拍了小煙兩巴掌,把人弄醒。“唔……你怎么總是這么粗魯……”臉好疼啊。柳非顏把他趕出去做飯,才拍了拍身上的土,走過去靠在老祖宗身上:“怎么了?”“他是誰?”問的可怨婦,活像是質(zhì)問丈夫出去偷腥的語氣,“與誰偷生的兒子?”柳非顏沒想到,才多久不見,老鬼也會說笑話了:“我新?lián)斓钠腿?,怎么樣??/br>朝陽大人冷面:“不要,扔了。”柳非顏咬住下唇憋笑憋得很難受:“那可不行,扔了他就要活不成了?!?/br>小煙也是可憐,重新投胎,卻到了邊境的地方,朝廷無能,對戰(zhàn)節(jié)節(jié)敗退,他的爹與兄長都參了軍去,殷實日子還沒過幾年,便家破人亡,邊城被占,只好往內(nèi)地逃命,到了這個地方,他已經(jīng)是半死不活的了。小煙不記得柳非顏,可柳非顏記得他,他有一回臨時起意偷偷將閻王的生死簿偷出來看了兩眼,沒想到投胎之后還真的是叫這個名字。到底算半個熟人,他又還是個孩子,一路顛簸落魄,所以還是好心把他留下了,像小煙這樣的要是被敵軍捉去,怕是不會死,只會變成供他們發(fā)泄的孌童。想起戰(zhàn)事,他嘆了口氣:“不過估計過不了多久,我也要走了,這個地方怕是也保不住?!?/br>朝陽握緊了他的手:“你不會有事的?!?/br>柳非顏看了他一眼,湊過去親了親:“我知道,反正我也不怕死,只要不疼就好了?!?/br>二人相視一笑。連綿戰(zhàn)火不過一年,便從邊境打到了他所在的地方,老百姓早就開始撤離逃命了,但不論什么時候,做什么事,官府都按階級看人,他們這些流民,比常住的百姓還不如,甚至還不如富貴人家的一條狗,自然是最后一批才能走。“你先走吧,我不走了,今日只剩下最后一個名額了?!绷穷伇Ьo了懷里的病狗,“大黃經(jīng)不起顛簸了,你趕緊走吧?!?/br>“不行!”小煙死死拉住他往前拽,“要走一起走,我們?nèi)デ笄笏麄儯隙〞屛覀冞^去的,我個子小,又不占地方!”柳非顏笑了,摸摸他的頭:“不是那個問題,你覺得他們會讓難民帶著一條將死的狗進城么?”小煙不說話了,只抿緊了唇。“而且,我怕是也要不行了,何必浪費你的時間呢,你還這么小,早些進去,還能逃得遠一些,明天那些賊寇可就要攻進來了?!彼麑⑸砩闲」?/br>